她不敢再往下问了,睫毛垂着,竭力的想把自己的失落藏住,匆匆应了一声:“哦。”
“还要问什么?”
“我……到哥哥了,哥哥问我,我也会说实话。”
“刚才想兄长时,心里在想什么?”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意外又慌乱的躲了躲。
他提醒:“要说实话。”
她声音弱弱地,不敢看他的,小声到像在卑微哀求一样的:“……可不可以换一个问题?”
“你不愿答,便作罢。睡吧。”
他起身欲走。
白栀立刻抱住他的手臂,纠结的眉头反复皱了几次。
才委屈道:“我那时候在想……哥哥对我不好。”
没想哭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眼泪就立刻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他眼神微变,问她:“觉得哪里不好,想要我改哪里?”
“我不知道……”
他便换了一种问法:“那你还希望我怎样对你好?”
她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但觉得我对你不好。不好时,就会想去找兄长,是吗?”
“……嗯。”
找大哥哥,大哥哥会哄她,会抱她,会逗她开心。然后会牵着气鼓鼓的她去见他,大哥哥说话总很有用。
大哥哥会教他怎么和她相处,他总会认真的听,好好地学。
他点了点头,眼底已浸满嘲意:“像他一样对你吗?”
“我没有这样想,哥哥和大哥哥是不一样的,是不同的两个人,我从没想过要哥哥像另一个人。”
“这是借着这句话,在控诉?”
控诉他始终强迫她变成另一个白栀?
她原本没有的,但此时,被他这么说,这样看着,便不自信的起来,因而心虚的不敢看他。
更委屈的扁着嘴,很小声的:“不是控诉……”
“不是控诉,那是在告诉我,你和凉国的子民都是一样的。在你,在你们的心里,我永远也无法取代他。”
“我……”
“哪怕他做了错事,他欲助恶人唤醒震麟,不顾天下子民安危,如此违背神子契约,也还是他好。我坏,是么,知知。”
他已在尽力模仿兄长,哪怕从小就因不被看好渴望比兄长强,而竭力向上,想处处都与兄长不同,也还是怕她喜欢的就是兄长那样的照顾,处处模仿着兄长。
越是想要摆脱,越是发现这些早就渗透到他骨髓深处,再难剜除。
他违背本心的模仿也还是抵不过她记忆里的那个人,甚至要埋怨他一句“不好”。
究竟还要他怎么做?
要他做到什么地步?
她哭得伤心,双手攥着被子,“哥哥喜欢我的时候,舍不得我掉眼泪。可是现在我哭,哥哥只觉得心烦……”
沉衍叹了一声,去替她拭泪。
他看着她委屈的侧脸,睫毛湿乎乎的结在一起,而显得更黑,让那双眼睛看起来更清亮。
她小声抽噎着。
近来在忙婚事,太久没见她了,现在这样看,发现她竟瘦了这么多。
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总是心事重重,思虑过重的瘦了,眼下整个人看起来更清薄,这样侧躺着,像快要化了的冰霜似的。
泪让她看起来更易碎。
他心疼。
又实在觉得无力。
替她擦着泪,她的脸抗拒的轻轻躲了一下,无意识的皱起眉头。
又很快反应过来,讨好的贴近他的手。
她打从心底的厌恶他又不得不假装喜欢的靠近他的样子。
他不再为她擦泪了。
忽然说:“她不常哭的。”
“……”她果然身体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