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躺下去。
闭上眼睛。
这夜。
无梦。
她怎么忘了从小就明白的道理呢?
没有人会帮她。
……
谁都没有想过疫病会反扑。
昔年凉国经历的一切,哪怕现在无人再重蹈覆辙的推动,也还是无可避免的会发生。
绝望笼罩。
因疫病症状更凶猛,感染者需就地绞杀。
因此有更多人为自己的妻儿家眷隐瞒,疫病愈发不可控!
冬日霜雪仍旧不化。
天地银白间。
见瘦骨嶙峋的感染者体内流淌出的仍是红色的鲜血,双眼尚未变成兽化后诡异的样子,在地上抽搐着,绝望地盯着她。
尸体太多,且为防疫病会被尸体传播,不允许土葬,所有尸身都被拉至火场。
尸体堆得高得像座小山。
有奄奄一息者在里面痛苦惨叫,苦苦求饶。
尔尔站在不远处听着。
看着火光将天映得通红,尸体被烧熟了的味道令人作呕。
王宫里的侍卫在不远处笑话她自以为是,想要拯救所有人,结果如何?
没本事的人为何要揽下这些,害死凉国子民。
她也问自己,对得起百姓的供养信赖吗?
然后一长枪,捅死了还在火海里挣扎燃烧的火人,看着对方不瞑目的双眼正死死盯着她。
“是否太残忍了些?”她身侧的少年问。
尔尔收起长枪:“他注定要死的,在火海里继续那样痛不欲生的挣扎嘶吼,连最后做人的体面都没有,才更残忍吧?”
那人的一袭红袍早变得发暗了,他眯了眯眼睛,手中的长枪迅速飞出,刺穿另一个还在挣扎的身体道:“所以帝女殿下才会为了结束他的残忍,将自己变得残忍。”
尔尔脸上看不出一丝迷茫,她始终表现得那样坚定。
她问:“通知好所有人了吗,明日可以按时出发吗?”
那人答:“……许多人不愿走。说死也要死在凉国。”
另一人道:“殿下,我们离开凉国,就会成为他国奴隶。”
尔尔语气坚毅:“不会。”
“就算去的国家国君仁善,也毕竟寄人篱下……”
尔尔打断他,看着火将所有人吞灭,再难有生还的机会,才转身边走边道:“不会!我们只会建出新的家园,打造出另一个凉国。”
红袍少年问:“殿下从头到尾都很坚决,仿似对这里毫无留恋。”
尔尔不假思索道:“我有。”
“如果只有殿下一个人,殿下会留在凉国吗?”
“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我去哪里都一样。有凉国百姓在,我就不能让你们再继续待在这里。”她语气不变:“不必再多说这些无用的话了,确定行进路线,做好一切准备!”
“发什么愣?”红衣少年的胳膊肘撞了另一人一下,往前走:“在外活得不畅快,来这儿受人掣肘过得更不畅快!”
他往天上看了几眼,自言自语道:“这究竟是幻象,还是算一关?”
“你在说什么呢?”
“没啊。老子说,早点出发解决了,早点出秘境。”
“什么秘境?”
“我说什么时候开饭,饿了。还愣着干什么?走啊,干活儿了!”他一手抽回自己的长枪,看着尔尔的背影,跟了上去。
离开凉国之令,不可违逆!
她又一次企图劝说王君。
王君不见她。
里面传来的令很清晰,他们不会走,也不允许她离开。
一旦离开,视作叛国!
君后仍不出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