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拂袖而去,“随你。”

言只道片刻,云渺却在原地跪了许久。

双腿失去知觉的感觉分外熟悉,身上依旧很冷。

“只是可惜。”他撑着地尝试站起,“此处没有芳菲,应是仍于冬日。”

人应是会变的。

谢朝嫣曾对他真心笑过,也有过几许温柔。

如今的岑渡,与当年的他大相径庭。

那自己呢?云渺在心里询问。

剑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向前望去,只有不到头的寒雪。体中的毒素随时有可能爆发而威胁他的生命,而他除了吃药和小心,再无他法与之抗衡。

皇帝也好,季忱雁也罢。

他们都在问他冷不冷,疼不疼,可偏不许他怨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本该走进一个绚烂且温暖的春日。

他本该同旁人一样,枕和煦春风。

“芳菲绽,春日来。”

这是他所得知的,春日的引路者。

他慢步走进殿中。

陈设如旧,一尘不染。

他能够感觉到皇帝对谢朝嫣深切的情意。

因为有这情在,他才有了对云渺和受谢朝嫣抚养的季忱雁的偏爱。

火折子燃起的那一刻,云渺有些释然。

所有前尘往事,化作灰烬便罢。

Chapter71.雨落浮华

火过了近一个时辰被扑灭。

“那些书画可有能保存的?”皇帝焦急地问。

宫人慌张道:“启禀皇上,尽数焚毁了,还有临王殿下……”

“别提他。”听到书画全毁,皇帝怒发冲冠,“他死不足惜。”

匆忙赶到的季忱雁恰好听到这句话,一时间不知该做些什么。

“忱雁。”看到季忱雁,皇帝放柔了声音,“现下爹爹只有你了。可你……终是不够像她。”

季忱雁一言不发,微微叹气。

跟在他身后的岑渡盯着焦黑的宫殿,情绪复杂。

“阿寒并非自寻短见之人。”季忱雁看向皇帝。

皇帝的情绪平稳了些,“寒影……我会派人去寻他。”

一月后,坠月。

春雨坠地,雨声渐频,回首得见浮华。

“生辰喜乐,母亲。”

林子深处,无名坟冢。

“这是鎏阳的茶与酒,您且收下。”

“竹温!今天又来祭拜你母亲了?”

云渺回首,对来人笑笑,“沧月,茶沏好了?”

“好了好了。”江沧月故作气恼,“下次该你了,我沏五回了都。”

“好,下次该我了。”云渺走向他,将伞往他那儿倾了些,“回去吧。”

江沧月好奇道:“你们鎏阳人的姓与长相都挺特别,我先前一年到头都遇不到一个姓竹的。”

“我母亲是鎏阳人,爹爹是浮镜人。说来……我算是在浮镜长大。”

“不说这个,今日浮霜也在!”

云渺又笑了起来,“倒是难得,那上街走走吧?”

“银子!银子!没啦!”

“我有。”云渺安抚他,“别怕。”

江沧月忽然警觉道:“你到底是不是哪家的公子啊?出手这样阔绰。”

“我忘了。”云渺轻飘飘地甩出三个字。

走到屋外,往里看去,只见热茶,未见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