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一切辜负,不论程度,不论长久。

黎微默了默,仿佛在给她足够的时间将所有消极的情绪一股脑倒出来。

水萦鱼眼眶微红,但没有眼泪,只有微微的水光,很倔强地咬住嘴唇,牙齿抵在唇间因为用力微微颤抖。

“黎微。”她轻声道,“你会爱她吗。”

黎微抬手想抱住她,手臂环在她肩后,小心用力想把人带进自己怀里。

水萦鱼单手抵在她的胸口,克制地反抗她的安慰。

无声的较量。

对于水萦鱼,黎微总是无条件退让,但这次她怎么也不敢松手。

“别怕,别怕呀。”她听见的自己的声音哽咽,好像是要哭出来了,可她已经很多年没再哭过了。

她甚至已经忘了眼泪划过脸颊的触感,原来是温的,温温的眼泪落到地上都还没凉下来。

“鱼鱼。”她的眼泪本来是要落在地上的。

水萦鱼的手抵在她的胸口,那么多眼泪就全落在了那白皙的手背上。

反抗的力气忽然一松,冰凉带奶香的Omega撞进怀里。

她们的肩膀挨着肩膀,胸口贴着胸口,频率不同的心跳交错,奏出复杂却和谐的动人乐章。

“黎微。”水萦鱼轻声道,“我不怕的。”

“从来都不怕的。”

黎微吸了吸鼻子,眨眨眼睛将视野里的模糊驱除。

新的航班进站,候机大厅里的人渐渐多起来,接机的返乡的,说说笑笑地并肩走过沉默相拥的两人。

不时有偷偷打量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但她们都不在意,她们从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她们所在意的正在相互怀抱里。

“摸一摸宝宝,可以吗?”黎微问道。

她装出对孩子的关心,其实这举动唯一的目的只是讨水萦鱼欢心。

“嗯。”水萦鱼握住她的手背,慢吞吞地带着她的手落在自己腹部。

“她现在还很小。只有十个周。”

“是新年那一次?”

“不知道。”

黎微感受到手掌覆住的轻微隆起,暖乎乎的,和水萦鱼一样。

“很可爱。宝宝很可爱。”黎微说。

贫瘠的言语。

水萦鱼松开手,抬眼静静地望着她。

“你喜欢她吗。”

依旧寡淡的语调。

“喜欢。”黎微顺从地回答。

“骗人。”水萦鱼斩钉截铁地否定,“你骗人。”

她眼里渐渐又盈满了泪光。

她别开脸,把黎微的手从自己肚子上拂开。

“你别碰她。”水萦鱼闷声道,“不要你的喜欢。”

她扶着椅子站起来,因为久坐的腿麻与腰酸没站稳差点摔倒,黎微时刻注意着她,见状赶紧伸手把人扶住。

“不要你喜欢。”

水萦鱼把她推开,直直往门外走。

“鱼鱼。”黎微慢步追在她身后。

水萦鱼不回她。

“鱼鱼,让我送你回去,好吗。”

“不需要。”水萦鱼回答。

黎微不放心,不管她的拒绝,固执地追在她身后。

她们穿过长长的人群,穿过两道玻璃门隔出来的温度过渡区域。

初春的冷风吹起黎微长长的风衣,从水萦鱼的肩头落在地上。

水萦鱼没管它,也没回头,只直直往前走。

黎微停下来捡起地上的外套,加快脚步追上来。

水萦鱼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曾经的轻快规整被慌乱与惶恐完全替代。

她不喜欢这样的变化,她转过身,恰好与刚追上来的黎微目光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