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您也是,路上注意安全。”
徐柄枢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客套的话,将手机上和小区安保的聊天框删除后,一面冲着车内的人颔首致意,一面大步离开。
他敏锐的察觉到,在他身后,一道目光紧随着他的身影,像运筹帷幄的猎食者于丛林深处等待着最佳时机,然后,猛然从黑暗处跃出,咬住猎物的七寸,直到他进入大楼后,那道令人窒息的视线才就此消失。
萧勉看着对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可视范围内,轻吐了口气,再也不压抑自己嘴角的弧度,边笑边发动车辆离开。
颐厦算不得治安很好的高档小区,至少相比他在其他地区的房子要差很多,只是因为这套房子离工作地点近一些,加上整体环境优异,一层仅有一户人家,他才会常住在这里。
“叮”的一声,电梯缓缓停了下来,红圈显示在第十七层。
徐柄枢收起梯卡,皮鞋在空寂的走廊里发出脆响声,走廊的光线要比路灯亮许多,他的脚步在看清站在他门口的人时猛的停顿了下来,脸上划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厌恶。
尽管知道了他会来,但看到的时候,那种从胸腔处泛上来的恶心感还是难以忍受。
徐柄枢深吸口气,将青筋暴起的手插进口袋里,对方的脸让过往那些让他难堪的,痛苦的,被折磨的记忆又一次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叫他一颗血淋淋的心被刎了又刎,痛到近乎要他窒息的地步。
他不露痕迹的平息着胸腔的怒火,逼仄又寂静的走廊重新响起鞋跟踏在瓷板上的声音,他面前的人原本死寂的眼眸随着他的动作而逐渐泛光,在徐柄枢即将抵达他面前时,他的身形甚至轻微晃了晃。
“柄…徐先生。”
邵宁只穿了件薄卫衣,四月的北京夜晚还是很冷,他从下午四点等到了现在,寒意从肩膀处开始游移到四肢百骸,整个身躯都被冻到又僵又硬,就连血管下不断流动的血液都像是凝固在了原地止步不前。
但他没有走,他仍旧固执的站在徐柄枢的家门口,执拗的等待着电梯门的打开,期待着徐柄枢的出现。
他的身量比徐柄枢要矮半个头,只要徐柄枢垂下头,就能看到对方清瘦的面孔和突出的颧骨,同时,还有那双见到他时,近乎渴求又带着希翼的眼眸。
熟悉的古龙香水味随着夜风吹至邵宁的鼻息下,是与上一世助他入眠的衣物上不差分毫的味道,仅仅是一瞬,他就立马红了眼眶,雾气弥漫了整个眼睛,他不得已仰起了头,硬生生压下了想哭的谷欠望。
朝思暮想了整整多年的爱人,躺在废墟里没了气息的爱人,如今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他的脸上没有以往的疲惫,他没有佝偻着腰背坐在轮椅上,他的眉宇间仍旧意气风发,身形依旧挺拔修长。
那段失去徐柄枢的时光好像只是他做的一场噩梦,梦醒后,徐柄枢依然会睡在他的另一边,搂过他的腰,轻声细语的问他是不是做了噩梦,可他每每从梦里惊醒,看到的依旧是空无一人的房间,面对的,仍然是对方已经离世的事实。
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邵宁在那一刻,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徐柄枢缓缓站在他面前,一步步走向了他,那种岁月如梭的穿梭感跨越了上下两辈子,穿越了生与死的界限,重新把一个活生生的徐柄枢带回到了他的面前。
相比邵宁几近欲泣的表情,徐柄枢倒是平静许多,年少时的一腔爱意消失殆尽后,他就再也不想再见到这种烂货。
徐柄枢垂下眼,掩盖住眼底翻滚而来的厌恶和阴鸷,他大步绕过邵宁,自顾自的打开大门,抬脚踏进了房间,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且干脆,而这期间,他甚至没有分给对方一点眼神。
在门锁即将落上的那一刹那,一只细白的手拦在了门框上,厚重的大门由于惯性所致,猛的的砸在邵宁的手上,立马在那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道泛红的痕迹。
邵宁大概率是没料到他们今生的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本规划好的,排练了无数次的语言也因对方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