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3 / 3)

而上,叫他说出突兀的话来。

卫青一愣,很诧异霍去病突如其来的话语。

“都是那老头子拿话堵我!”霍去病突然急切的想向卫青解释自己并不愿搬出卫将军幕府的这桩事实。“我可不怕他骂或者吓唬,可他说我言而无信!”

的确,若是刘彻咆哮一顿令他收下新宅,他定然会毫无回环的抵触回去,可是那人若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他身而男儿却言而无信,他却到底咽不下这口气。说来说去,还是那句“匈奴不破,何以家为”说得太笼统,叫那老头子钻了空子去。

片刻沉默。

“匈奴既破,确实也该当为家了。”卫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笑道。他转身将配剑取出来,望着眼前枝繁叶茂的槐树,“还是去柴房取点规矩的木材来做吧。舅舅老啦,削这剑估计得两三个时辰,你有那个耐心等么?”说完,却不待霍去病回答,朝着前面院子方向快步走了开去。

霍去病愣着没动,思维陡然卡在“匈奴既破,该当为家”这样的表述上。先前刘彻也对他说过相同的话,他不过把它当成一时激将之语。可原来舅舅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用和刘彻截然不同的温和语气表述出来而已。舅舅说得很自然,言简意赅,语气平淡,在他看来这一定是天经地义,再合理不过的事。他似乎陡然发觉,不想分离的,恼怒着分离的,原来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他站在阳光下,春日青天下的明亮光线肆无忌惮的扑上前来,似乎把一直努力将视线追逐着某个身影的眼睛刺得微微发痛起来。

“那个,不用了,剑,不麻烦舅舅了。”

“嗯?”卫青一愣,手里正抱着刚从柴房取来的一截手臂粗的浑圆木料。一时有些微妙的尴尬,但很快淡淡一笑,慢慢把木料放下来。霍去病英俊锐烈的年轻脸庞模糊在午后耀眼的光晕中,高大身形却叫光线勾勒得分明。老糊涂了,他暗中苦笑着想,若去病不拒绝,自己还真打算削把小孩子玩意送给已经那么耀眼出色的年轻外甥了,这舅舅当的,太没谱。

☆、第 3 章

卫青削下最后一刀,把手里褚黄色的剑身拿起来细看了看,似乎还过得去的样子,他不觉舒了口气。这时才陡然感到脖子一阵酸痛,想来不知不觉在这花架下削木头已有近两个时辰了。他又盯着那剑看了很久,手抚上干燥的剑身,指腹触到那并不冰凉的质地,似乎能寻出一些模糊的纹理来。

他还记得霍去病那时学剑特别快来着的,年纪虽小,但任何见过他的人想必都会记得他那种无疑是被上天所恩宠的灵气。他待去病一直很好,有时甚至确实是在宠他,喜欢看他黑宝石般透亮的眼睛因为毫无顾忌的笑意而微微眯起来,顺带露出格外显得白的整齐牙齿。

卫少儿有次曾向他抱怨,说小家伙脾气不好,对人总是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他那时竟还有些错愕来着。后来明白原来这个外甥待他比别人似乎亲热些,心里总是欣慰的。他这一生,少时吃苦,后来渐至荣贵,也从不敢忘了谨言慎行,却只有在这个从小粘着他的外甥面前,方觉得有一份不须言明的松软心境。

“你这是做什么呢?老大个人了。”平阳见他见他两个时辰坐在那里,竟然只是削了一把木剑,心里多少有些不快。

“没什么。”他拍拍衣服起了身,把剑拿到书房里放着。剑自是送不出去的,但花那么些工夫自己削出来,他却也并不觉得烦琐。

玉石精制的棋子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微微发着暗光,卫青正考虑着这形势凶险的劫争要怎么打下去,却只听“啪”的一声,对面刘彻将一枚黑子强行打入了已被白棋占领的某个角落。这一下,形势又越发复杂难行了。

他行棋素来温和谨慎,全不似刘彻那么咄咄逼人,很久以前刘彻便说与他弈棋太是不过瘾,有棱有角的杀招在他面前都当是化入了泥海,根本不见刀剑相交的那般快畅。所以刘彻与他弈棋并不多,更多时候还是与霍去病捉对厮杀。这一次突然把他叫进宫来下棋,怕还是有事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