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京津冀一带的洋人教堂连根拔除。

但后来八国联军打进来了,侯简的父兄倒在炮|火中,她当时在后方给那些教堂里名义上被洋人神父收养,实则被糟蹋死的女孩尸首挖坟安葬,才幸运地活了下来,后与郎善彦结识成亲。

难怪她挖坑技术那么好……

侯烛的近代史知识纯为应试考试而生吞硬咽,对细节了解得不多,但他上一世爸爸的书架上却有一本梁羽生的《龙虎斗京华》,写的就是义和团的事。

而郎善彦和侯简抱着说了许久的话,连儿子什么时候扶着炕边的衣箱颤巍巍完成“人生第一站”都不知道,他们说一阵,哭一阵,哭完了回过头,就看到玩累了躺着睡着的儿子。

“这孩子。”侯简露出慈爱的笑意,将毯子搭到孩子的肚子上。

如今是夏季,京城天气闷热,家里门窗打开,炕上铺了凉席,炕边摆了冰盆,依然热得人苦不堪言,郎善彦这阵子卖凉茶都赚了不少。

但不管天气多热,小孩睡觉时都不许露肚子!

郎善彦拿了两块毛巾,去水缸边打湿,回屋给了侯简一块,小夫妻一起轻手轻脚地给儿子擦汗,擦完儿子擦自己。

侯简小声说:“我家最厉害的是棍法和拳法,明天我出门买棍子回来,再在院子里立梅花桩。”

郎善彦低头看着儿子的睡颜,低笑一声:“咱儿子以后可有事做了,我教他医术,你教他练棍练拳,咱家也出个文武双全的人才。”

自从栀子姐到郎家上岗,侯简便彻底从家务中解放出来,自此每日清晨站桩半个时辰,再练拳术、棍术。

小院角落搁了一条竹棍,一条木棍,皆是两米来长,侯简舞起来气势凌厉,呼呼风声携带雷霆万钧之力,她练了两个月,郎烛在院中数蚂蚁时,能在青色的地砖上看到棍棒抽打留下的条条痕迹。

郎烛心中钦佩,这力道要是打在人身上,可以直接送去急救了。

侯简把整个上午都交给武术,下午栀子姐的两个女儿会过来跟着她学认字,她们也不白学,而是跟栀子姐一起做洒扫洗衣的工作,那大香今年八岁了,还能帮忙缝补衣物,绣荷包手帕。

郎烛这才知道栀子姐的夫家姓那,老姓是哈达那拉,镶黄旗人。

郎善彦也提过:“咱们住的东绦胡同在安定门边上,这边本就是镶黄旗人多,这条胡同就咱们一家是正红旗。”

栀子姐的两个女儿分别叫那大香、那二香,还有个小儿子,叫那德福,乳名三娃子,只比郎烛大两岁。

那家的老公公老婆婆在死了儿子后,对这传承家中香火的唯一男丁疼得紧,不肯把三岁的小人送到侯简这开蒙读书,说要等到明年把孩子养得更壮实些,再送到正经学堂去。

可实际上,侯简教的东西没有任何不正经的地方,她虽从没读过《女诫》、《女则》,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诗经》和《论语》都是会背的,除此以外,她还学过被称为“立身三经”的《菜根谭》、《围炉夜话》、《小窗幽记》。

那大香和那二香跟着侯简,就是先“三百千”,再“立身三”,诗经每日背一首,买不起纸笔也没关系,侯简准备了沙盘和树枝,也能用来学写字,从一到十,姓名、常用书写字句,侯简教得有条有理。

大香、二香很珍惜学习的机会,侯简不光教她们背书认字,还教她们站桩,以及在手帕上绣佛经。

侯简不信佛,但她很明白一件事这世上多得是愿意为信仰付钱的人,穷苦人赚点小钱,富人用钱证明虔诚,这是双赢。

郎烛年纪小,在母亲授课时做个旁听生,但他实在太闲了,除了吃喝睡没别的正事,而且他是认字的,只要把简体字、繁体字转化,背书的进度就比大香、二香还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