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变,莫晓南成功取得了南京的信任,终于在调统部扎下根来。

可是,徐从道到底还是高估了中统局对他的信任,褚绍伯地下党身份的暴露连带着他自己也成了一枚弃子。

他不敢相信重庆那些人竟能如此短浅。如此轻易地放弃这个举足轻重的关键位置,只会使他们在上海的行动更加艰难,甚至可能影响到全国战局,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要毫不犹豫地与他撇清关系。

震惊过后,是深深的失望,还有悲哀。

沈志荪最后一次见到徐从道,是在他出事前的那个深夜。

那天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空上黯淡的月也不见了踪影。徐从道一个人撑着伞,穿过空无一人的弄堂,最终在一户人家的小院门前停住脚步。

沈志荪已经在那里等着他。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徐从道将雨伞靠在墙边,轻轻掸去身上被风吹溅的雨水。

“发生什么事了?”

徐从道却苦涩地笑了起来。他看着沈志荪,有些自嘲般地开了口,言语之间尽是愧悔:“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拒绝褚绍伯策反我时的邀请。可惜时至今日我才看明白,自己的坚持,有多可笑。”

“当年的那些话依然作数。”沈志荪神色认真地说,“如果你愿意,我们随时都欢迎你的加入。”

“来不及了。”徐从道摇摇头,将他心中的猜测尽数告知。

沈志荪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盯着徐从道,问:“你既然知道这一趟路程注定凶多吉少,为何还要执意前去?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对你而言,并非难事。”

“‘圣战’庆典,我一个 76 号的情报处主任,本就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徐从道叹了口气,说,“岩崎隆司已经对我起了疑心,如果我不去,那便是坐实了他的怀疑。这样一来,不管是我的女儿,还是莫晓南,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那一日接到岩崎隆司的电话时,徐从道便已经知晓,这是他对自己的一次试探。而他自己,即便明知危险,却也别无选择。

“所以,你就顺势将杯子里的安眠药换给了徐应明,然后自己假装昏迷。”沈志荪看着他,“你这么瞒着她,就不怕她将来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