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络暗语时,她终于长叹了一口气。

简单收拾后,徐应明便撑着伞,一身素色旗袍出了门。

礼拜日的西湖倒多了几分热闹。徐应明穿过游人,在湖边的长椅上,远远地看见了戴帽长衫的身影。

她停住脚步,竟有几分不敢上前。

树荫之下,那人悠闲地翻一页报纸,手指间夹着一只烟斗。

徐应明定了定心神,警惕地瞥过四周,确定四周无人注意后,方才走上前,轻声开口:“不好意思先生,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差五分钟八点,”那人说,“小姐可是在等什么人?”

“等一位故人,”徐应明站在湖边,没有回头,“民国三十年走散,直到最近才终于打探到他的消息。”

“民国二十六年我在上海,也曾同一位朋友走散,实在遗憾。”

徐应明收了伞,在长椅另一侧坐下来。

“那先生后来可曾找到这位朋友?”

“找到了。”他的话音中带着笑意,合上报纸,说,“徐应明同志,我们终于见面了。”

徐应明终于看清楚了帽檐之下的脸,是沈志荪。

“沈先生。”她愣了愣,声音有些干涩。

沈志荪是在一九四一年的秋天来到的杭州。在同徐应明一道撤离上海之后,他们在乡下的码头分道扬镳,徐应明一路向西突破日军设立的重重关卡撤回重庆,沈志荪却依照组织的安排辗转到了杭州,在这里安顿下来。

抗战胜利之后,浙江大学复员杭州。沈志荪便继续以“任承义”的名字,接受了浙大外文系的聘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