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来说,裴安儿对裴辛夷还有几分欣赏。在这个男人话事的社会里,努力攀到高处的女人之间总有几分惺惺相惜。

可那一丁点儿志趣改变不了她们是敌人的事实,她们互相提防,笑容之下净是猜忌。

裴安儿拨公司内线叫来副总裁及几位高管,简短会话之后,让行政部门的两位主管带裴辛夷熟悉环境。

裴辛夷做事利落,交接工作材料的同时,已将相关部门的职员全记住了。

这一层楼的格子间的灯一一熄灭,最后余下行政经理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裴辛夷看了眼时间,关掉电脑,拎上包走出去。

有几位职员在等电梯,见裴辛夷走来,颇为尴尬地招呼了一声。年纪轻轻做部门经理,人们对空降兵的态度总是很微妙。

电梯门打开,里面的职员原轻松讨论着时兴事,待裴辛夷走进去之后,却是沉默了。

空气凝固。

电梯门在下一层打开,裴辛夷走了出去,等这一层的人上了电梯之后,转角去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

高跟鞋的塔塔声回荡在全封闭的楼道里,惨白的灯光忽明忽暗,十几层的台阶长得仿佛一辈子也走不完。

裴辛夷忽然停住,也不嫌台阶上的灰尘,坐下了。

这些年的疲倦在这一刻从背后袭来,排山倒海,似乎一旦撑不住就会滚下台阶,无尽地滚下去。

不可以,裴辛夷。

不可以。

裴辛夷站起来,继续往下走。

从楼道口出来,迎面看见夜幕下郁蓝的海,海上一轮明月如只手可触及的白玉盘。

行人匆匆,不知何时其中走出一位男人。他穿着棉衫和脏兮兮的短裤,手上却又缀着华丽的戒指。

他朝她走过来,什么也没说,落下一个吻。

暴雨骤降,冷冷地砸在他们脸上。他们不管不顾地拥吻,要将彼此揉进骨血里去那般。唇渗出血,痛还是不放手。

尖锐的声音划破雨幕。

裴辛夷猛地睁开眼睛,看见卧室的天花板。

她松开咬住下唇的牙齿,转身拍下响个不停的闹钟的按钮。闹钟上的时间翻了一页七点零一分。

裴辛夷去浴室洗漱,又去衣帽间取出一间被防尘袋照着的黑色羊毛大衣。

走出回廊,听见曾念的声音,“六妹,快来食饭,今日 Maria 做了越南春卷!”

裴辛夷拎上包袋,低头系大衣腰带,一面走进饭厅。她扫了眼桌上的餐食,轻声说:“我走先,快迟到了。”

“还早啊”曾念话还没说完,裴辛夷便离开了。

两个小孩面面相觑,曾念用银叉敲了敲他们的碗碟,说:“快点啦,今日有考试还这么悠闲。”

八月下旬,国际炒家进攻香港,抛售几百亿港币,港股损失惨重。政府决定入市干预,携带六百亿美金赴港。

恒生指数结算日在即,本埠市民无心睡眠,锁定持续跳动的恒生指数。

下午四点,收市钟声响起,恒生指数最终定格于七千八百五十一。

财政司司长随即宣布:我们取得胜利!

白驹过隙,日子囫囵地过,转眼就是十二月了。

清晨下着小雨,风里裹挟了冷意。裴辛夷缩着脖子来到公司对街的咖啡店,买了成打的咖啡。工作人员帮她一起提上楼。

这些日子格子间的氛围变了不少,裴辛夷和部门职员相处融洽。她偶尔会请他们喝咖啡,加班时常也会请吃宵夜。

职员还会同她开玩笑了,从钟意的男星说到私人感情。她故作正经地说:“Sorry 啊,我一无所有,除了薪水。”

职员们哄笑成团,不知这是实话。

善于察言观色的主管走来用文件敲他们肩膀,他们作鸟兽散。

有人私底下说:“Daph 还没有从前度里走出来。”

前度指向奕晋,裴辛夷听说了传言,懒于辩驳。有一半总说对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