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至少你是支持我的。”裴辛夷说。

“我当然支持你啦。”裴怀良叼着烟斗徐徐说,“可是你太伤我的心,那么重要的事都瞒着我。事到如今……”

“我会尽快出手,把支票汇给你。看在这些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份上,你给我留个念想。”

裴怀良微微眯起眼睛:“哎,在六妹心里,我竟是那么坏。不过我看他们阮家风水不好哦,不知会出什么事,你还是把仔仔交给我吧,有阿华陪他们玩。”

“我也这么想,可我没办法,阿叔去问他吧。”

“我说,你们到底”

电话断线,裴怀良摔了听筒,转头看见裴安华咬着手指:“我要和六妹讲话,为什么不让我和六妹讲话!”

“阿华……”裴怀良伸手去安抚,被他气呼呼地打开。裴怀良只好叫佣人来把他架住,送回房间。

裴安华哐哐砸门:“你们不要欺负六妹!”

裴怀良揉了揉耳朵,走出客厅。那动静小了下去,掩盖在绿汪汪的棕榈树与芭蕉之间。

裴安华平时沉迷机械,房间里到处都是机关。裴怀良知道,都纵着他。这个先天不足的儿子不比常人,快乐就好。

却不知待四下无人,裴安华从窗户翻了下去。圆滚滚的一个落进白化的龟背竹,半点没伤着,他正了正头上灰扑扑的渔夫帽,拢着背带裤的皮革肩带,像个春游的孩子,悠然地钻出了宅邸。

金黄的晚霞笼罩嘈杂的街道,裴安华环顾四下,瞄准了对面的士多。那玻璃柜上挂着五颜六色的软糖,还有一台红色座机。

裴安华捋了捋手头的硬币,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进进退退,迟迟没能走到。

摩托车飞驰而来,裴安华瞪大了眼睛。劲风呼啸而过,一把力道将他拽了过去,他慌乱地看见了一张脸。霞光镀金了麦色皮肤,杂志模特一样野性的眉眼,笑露一口白牙。

“华哥,还真是你啊。”阮决明把裴安华拖回行道上。

裴安华挣脱他:“你别拦我。”

“我是明啊,阮决明。”

“我知啊,我要去”裴安华看了看马路对面的店,忽把阮决明细细打量,“你有没有电话?”

阮决明翻找口袋:“在车上,你同我去拿。”

阮决明把人带上了车,要驾车出去。他一门心思要电话:“你给我。”

“给女仔打电话?”阮决明从操控台摸出手提电话,却高举起来不让他拿到。他的回答让人意想不到,原是要打电话给辛夷。

“为什么?”阮决明已准备好了拨出号码。

“他们想要欺负六妹一家啊。”裴安华锤了一把车门,“他们当我是傻仔,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阮决明手中翻转,反扣电话:“华哥,我请你吃冰淇淋吧。”

车开出去,在冰淇淋店窗口取了两个甜筒。车里放着音乐,两个人优哉游哉享用冰淇淋。裴安华有点忘记想要做的是什么了,只听见阮决明说:“不是多麻烦的事,你把他们说的话告诉我,以后天天请你吃冰淇淋啊。”

裴安华回了家,琢磨他的机关。裴怀良夜里来过一次,看儿子在灯下玩得不亦乐乎,放心地走开了。

河内已入盛夏,近三十多度的气温,风扇从早到晚没有听过。马仔在宅邸里进进出出,回来都要讨一碗柠檬水。裴安华偶尔从他们身边走过,谁也没有在意。

他从他们口中听说了一个名字,姓阮。

这么多年以来,裴安华终于看清了院子里这些植物的纹路,世界是如此清晰。

085

阮决明有好几天没回家,仔仔们问起,南星都说去了木材厂。

有人去山里看过,阮决明根本不在。

他离开莱州,去河内了。

裴怀良得到消息,很快找到了他的行踪。他住在酒店里,来回见的只有珠宝商。无论他在打算什么,他单枪匹马,这个是绝佳的机会。

夜风闷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