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逡小心地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阮决明空出一只手递过去,男孩一下握住了他,来到他身边。

阮决明把两个孩子带到楼下隔音的琴房,这是专门给他们改造的。

“我们一起等阿星回来好不好?”

两个小孩乖巧地点头,阮决明感到了些许安慰。

南星没能得手,河内的人应该都在找他。这样的天气,交通阻塞,希望他不会令人失望。

琴房安静极了,女佣给孩子们送来了牛奶。他们喝了牛奶,起了困意。阮决明便哄他们睡觉,可他们都强撑着说要等南星回来。

先来的人是阮法夏,背后的看护低声啜泣。

阮商陆过世了。

阮决明命人暂时不要发出讣告,封锁了宅院的消息。

南星风尘仆仆地回来,看到依偎在阮决明身旁的女人,无需过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阮法夏拭去眼角的泪痕,抬头看来:“阿星。”

阮法夏的声音好轻好轻,南星打小就没听过她用这种声音说话。他心口很闷,一句宽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阮决明对阮法夏说:“你先回房间,我和阿星有事要商量。”

阮法夏一瞬间又变回了坚韧不可摧的样子,不容辩驳地说:“南星在河内查到什么,我有权知道。”

沉默半晌,阮决明点燃一支烟,“阿星,就在这里说吧。”

事发之际,有一个男人提前坐车离开了。那是裴怀良刚认识的朋友,一个将军的儿子,他靠着关系在南方做掮客。

阮家的朋友与他们是政敌。

他们与裴怀良接触,很难不让人多想。裴怀良为了给自己寻找退路,恐怕会向他们提供关于阮家的情报。

以当前的局势来看,阮家这样的家族势力迟早会被清理,因而他一步步转移资产。眼下背后斗争愈演愈烈,倘若他们获取了情报,找到村寨的位子,出动武装力量

阮决明果决地说:“准备葬礼,所有人做好准备。”

阮法夏忽然笑了一声,又蹙眉说:“很好,阿星,这下我不仅没有爸爸了,还没有家了。看看你们做了些什么,搞成这个样子!”

“我……”南星不知如何是好。

阮法夏一顿,冷静而坚决地说:“二哥,我要回缅甸去了,有机会的话再见吧。”

南星惊诧地说:“你怎么可以!”

阮法夏没有理会他,深深地看着阮决明说:“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和你说的话?你说你不会忘的,可我想你还是忘记了……二哥,以前你没做到你的承诺,现在我也只能自私地只顾自己。”

有点忘了阮法夏和良叔合作的目的…

感觉好像蝴蝶效应,一切都收不住了,开始迅速崩塌。阮决明之前还想慢慢转型,做一个说得出口的爸爸,但是现在家也要没了

086

雨下了一天一夜,终于停了,山野回归了宁静。

两个小孩睡在阮决明的房间,裴安逡半夜醒来,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盒子。他隐约感觉到,父亲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阮商陆卧病在床,阮决明成了所谓的话事人。无需顾忌谁,过问谁,他终于可以对裴怀良下首。他派南星独自去做这件事,这样最为稳妥,若是失手,还有 plan B。

可一切令人搓手不及,如飓风,可飓风还有登陆预警,他有什么呢?

只有虚无的权杖。

阮商陆下葬之后,阮法夏和马仔离开了村寨。阮决明没有阻止,即使他怀疑她暗中参与了裴怀良的计划。

他们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家而已。

一位青年急冲冲来找南星:“快去马场看看!”

南星看了阮决明一眼,几人迅速来到马舍。即将生产的红棕色的马儿倒在被血色浸染的干草堆上,血泊中还有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粉色钻戒。

阮决明怔然片刻,说:“夏妹小时候问我会不会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