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早年见过阮决明同一个女孩出入旅店:“我肯定没认错,那个女孩叫你‘阿魏’……”
客厅里摆设的武士刀一下子出鞘。
刀光一闪,刀回鞘,那个人倒在血泊之中。
阮决明一刀刃人的事迹传了出去,以讹传讹,从此无人敢直呼他大名。
佛爷此前觉得小儿子不够果决,难担大任,得知此事为之大喜,当即划出一方土地,命人修葺新的宅院。
阮决明将女孩们带回宅院,她们在这里认字读书,学会生存的本领,有了出路。
他拯救了她们的十七岁,但到此为止。
在阿嬷看来,这些女孩如同锦屏上的金丝雀,二少爷透过她们在心底重复描摹着只有他见过的真迹。
他想着她和本该有的以后,是如此厌恨,可厌恨的也只有自己。
“阮生,没想到你的癖好这么特别,圈养金丝雀?”裴辛夷走在花园的小径上,看着男人的背影,笑说,“你说讨厌我把人当做玩意,不觉得你才是真正实践的人。男人啊,好伪善的。”
“或许咯。”阮决明淡然道,同时加快了步伐,尽快走出这花园。
走到栅栏外的坡道上,二人肩并肩,他才想起似地问:“昨晚到现在还没睡觉吧?”
裴辛夷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睨他一眼,“你觉得我睡得着吗?”
“我很好奇,你觉得二太破坏了你的家,可二太之后还有三太,你不恨三太?”
果然,阮决明只是凭着捕风捉影的消息才判断出她恨二太,恨二房的人恨得不得了,他以为这种恨是少女对第三者插足破坏了家庭的恨。
裴辛夷双手抱臂,边走边说:“看来你不知,我回去之后是三太照顾我。”
“你同细妹细佬很亲近咯?”
裴辛夷若有所思地看了阮决明一眼,发觉他神色平常,答说:“一般般,不过他们好可爱的,是龙凤胎。”
“是咩?”阮决明随意道。
裴辛夷又睇了他一眼,笑说:“怎么?你不会真的收集了报纸,还看到了他们的照片?”
“没啊。”阮决明这才真有了些兴趣,抬眉说,“照你的意思,他们长得不像?”
裴辛夷似乎没听见,她的注意力全被近在咫尺的花田吸引了去,欣然地说:“可以进去?”
“为什么不可以?”
裴辛夷轻快地往花田奔去。阮决明弯了弯唇角,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
罂粟花茎很高,约莫八十厘米,虽是按区域整齐栽种,却比专业种植大棚里的排得紧密些。裴辛夷走入花田,几乎半个人都淹没在了里面。再往深处去,花瓣拂过她的腰线,如风吹动的红锦。
趿着的鞋子不小心撒出去些许,足底伤口擦到泥土地,她“嘶”了一声,回过头去。
天空蔚蓝澄澈,嫣红锦簇之间,阮决明一步一步走来,手反搭在额边遮挡灼眼阳光,只见着他唇边笑意。不真实之境,他似是最真实的存在。
愈真实愈痛。
阮决明见她不对劲,问:“怎么?”
裴辛夷摇了摇头,“没事。”
“怎么会没事?”阮决明蹙着眉走近,往下一看,直接蹲了下来。
在他就要握住她的脚踝之际,她挣脱,重心不稳往后仰了下去,直直压倒一片花。
裴辛夷因光线闭了闭眼睛,而后笑起来,放声大笑。
阮决明顺势在旁边半躺下,手肘支起上半身,侧目看她,“怎么会老是摔跤?”
“我也觉得好笑,你们这里的路好像很难走。”她偏头,鼻尖碰到他的指关节。
他顿了一下,沿着脸颊抚上去,将她的头发往后撩开,拢着她的后脑勺。
他们一瞬不瞬地望着彼此,失去言语。
裴辛夷先移开视线,不太自然地说:“脚上的伤看来一时不会好了。”
沉默好一会儿,阮决明说:“别人看不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