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好位置,已摆好了横案,上面笔墨纸张都已备齐。怜儿正招呼着两个丫鬟搬茶几凳子,又抬小风炉煮茶。但见怜儿忽然从铜壶中倒了些热水在大托盘内,而后将砚台搁架在上面,又细细的研磨溽。
“真是好心思。”她顿时明白,定是担心天冷墨研的不好,所以借借热气,使墨汁舒散均匀。
怜儿停下手,笑着问:“夫人要喝茶吗?公子有很好的冬片呢。”
“那我要尝尝。”她笑着点头,又望向卫锦之:“不会打扰你吧?我只是想看看。”
“你……”卫锦之想问,又作罢。
青奕拽着她的裙子问:“姐姐,小雪人呢?”
她抬手指指怜儿,哄道:“去找怜儿姐姐,让她给你堆一个出来。”
“怜儿姐姐!”青奕果然去央求怜儿。
怜儿本就是贪玩的,况且又不走远,见没什么需要了,便领着青奕到一旁垒雪去了。相思知道她今天到这儿来是别有用意,便不守着,也跟着怜儿去哄青奕了。
没了旁人,紫翎站在一边,卷起袖子,研磨。
卫锦之正望着眼前的梅花心内构思,忽见她的举动,一时愣了,不由得看住。
因见他迟迟未下笔,紫翎抬头便于他四目相对,她尚未反应,倒令他受惊心虚匆忙的转开眼。为缓解尴尬气氛,她佯作不察的笑问:“不知公子构思的如何了?”
“你这样若被人看到……”卫锦之终究是有些担心,毕竟侯府人多嘴杂,难保有人看见传了出去,那便不是影响她的声誉,更会惹怒卫肆沨。
见他此刻仍是为她忧虑,笑容便渐渐淡了:“我若做错了什么,你别恨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卫锦之不解,那股隐隐的不安却扩大了。
她摇摇头,笑着转开话题:“画画儿吧,我都把墨研好了。”
“你先把话说清楚。”卫锦之坚持追究到底。
“我是随便说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她试图将那句失口的话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卫锦之还想追问,但见她这般神色,知道即便真有,她也不会再说。沉默了一会儿,他提起笔,酝酿片刻,行云流水般在纸上勾勒出梅花的枝干,然而到底是心中有事,一个失手,枝干便“折断”了,垂搭下来。
他将这张扯掉,揉成一团丢弃,又重新铺了一张,再重画。
又扯掉,又重画,随着他眉宇越皱越深,这个动作重复了五六次。显然,他已心烦意乱,根本没办法静下心作画。
紫翎将小风炉上的铜壶提起来,斟上一杯热茶,捧过来给他。
“锦之。”
乍听身后她的声音,卫锦之一愣,转身幅度太大,一下子打翻了她手中的茶碗。
“啊!”滚烫的茶水泼出来,紫翎惊吓的摔了茶碗。
“没烫着吧?”卫锦之赶紧捉了她的手查看,只见雪白的手背上已被烫起一颗水泡,他当即就扬声喊怜儿,吩咐其赶紧回去取烫伤的药来。
“没事。”紫翎摇摇头,从发间取下扁簪,捏着簪头一拔,里面套着根细细的长针。她咬牙一忍,极快的将水泡挑破。
卫锦之立刻用帕子轻压着挑破的伤口,满是歉意:“都怪我。”
“不怪你。”若是可以弥补,她倒宁愿多被烫几下。
“紫翎……”托着她的手,卫锦之不由得轻轻握住,头一回喊出她的名字。
“公子!”怜儿取了药慌着跑回来,惊醒了发怔的两人。
相思早看见了,却因为吃惊没敢靠近,见怜儿回来了,这才走过来为她上药。
紫翎只低着头,根本不敢朝卫锦之望,只觉得一颗心狂跳的厉害,更有一种无言的恐惧。
距离这儿不远的冬青树后一直藏着一双窥视的眼睛,目睹了这一切,心里既忧虑又焦灼愤怒。到底是树荫底下,寒气重,渐渐身体支撑不住,未免被人察觉,孙氏便回了西苑。
“姨奶奶回来了。”枕梦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