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人跟古代人表达喜欢的方式是不太一样,古代人讲究含蓄与忍耐,现代人当然更需要热情奔放。古人讲究秩序与三纲,现代人当然需要平等、自由与尊重。
玩不到一处去,大家一拍两散多美妙啊!偶尔气头上来,还能砸块石头砸上前任的坟头,看他诈尸蹦迪又拿你无可奈何的嘴脸,别提有多爽快。
但是当真置身于古代,你自以为是的对象是那个顽固的封建大男子主义NO.1,控制欲超强,打打不过,跑跑不掉。中古乱世大军阀,本事很大,地位极高,要求你按照下位者奉献式牺牲式基本爱到没有自我的方式去喜欢他,将他视为命运,听从他的一切安排。
蒋辽焱:“……”
燎烟:“……”
蒋辽焱一定会宛如石雕沉思者般庄严肃穆地告诫燎烟:“智者不入爱河。”
燎烟则会嚼一把狗尾巴草,怒怼蒋辽焱:“妈批你智者了?是智障了吧!”
蒋辽焱又会叼着五花肉串在深夜大排档,幸福地咀嚼《舌尖上的华国》节目推荐的地摊美食,顺便跟对面看不清五官的人苦口婆心:“别信男人,会不幸!”
燎烟会用他的经验主义鄙视强装专家的蒋辽焱,转头对你们吐槽:“呵,这种话他可真好意思说出口?我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太可恨了。
无论是几千年后的蒋辽焱还是陈茗,都太可恨了!
陈茗在冬日出征,春天归来。
打完胜仗,稳定邦域,溃散的民心开始有所倾斜,不断有八方志士拖家带口迁移河东道,投奔他们心目中的主君,赌天命搏前程,愿为他驱策效死,只为给妻儿后代留一片清明的天。
陈氏经营的枢密机构、政法机构全部都在高速运转。落实到时代某一个具体的人头上,大概就是“当家的,咱家里的钱财够不够在太原置地产?”,或者“当家的,户籍能不能找县丞通关系,给咱换成客籍?”“死女子说什么砍头的话?”“咱得趁早躲避战乱,客籍方便到处跑啊!咱可以去河东重新安家!”
老和尚说将军乃尊者并非虚话。
陈茗每毕一次战役,都需要面对来自中央朝廷的犒赏与陷阱,要筹备很多场庆功局,要批准很多道大小政令,还要收拢很多残破的利益团体。陈茗与他治下安定富庶的河东道,在乱世之中,无疑是对乱离人有巨大吸引力的梦乡。
即使肉眼可见地忙得恨不得向天再借五百年,陈茗在归太原后的第一件事,依然是迫不及待地、全面地掠夺占有燎烟。
燎烟恨他无法战胜的陈茗,情真意切。
陈茗一直在用他最暴烈不堪的床帏手段,利用肉体屠戮燎烟。他孜孜不倦地修筑着那道无形的灵肉枷锁,把一头套在自己身上,另一头套在燎烟身上。
陈茗却需要他悲悯的烟奴为他破开肋骨,他才好安心地存放一个强者所不能为人知道的忐忑与噩梦。因为如果无法安放在他怀中,陈茗将看见自己在老朽的某天,他一定会成为史册中排得上号的暴君。
他期盼未来有一天,燎烟会变得像只刚破壳出来毛绒绒的小黄鸭子,依恋着离不开他。
十一年前,算他们首次相见。
一身麻褐的燎烟蹲在府内的春湖边儿,一对灵光泛滥的眼珠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只母鸭子带着它一群黄孩儿们,浩浩荡荡地下水。然后,他从后背掏出另两只小黄鸭,推着它们跟上大部队。
燎烟催促:“走呀,走呀,跟上你的哥哥弟弟们!”
由于正在换牙期,他一开口就露出豁口,奶声奶气的腔调还厮厮漏风。可是小朋友既天真又可爱,即使他正在跟一颗石头对话,这颗石头也一定是用了某种语言在回馈着他。万物都会因他的感性而生情。
只是这两只毛绒绒的小鸭子,却不怎么配合他说的话,歪着屁股往前走了几步,又歪歪地原路返回,重新跟在燎烟后头。呱呱地叫唤燎烟。
小燎烟怎么走,它们就怎么走,燎烟走到哪儿,它们就能跟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