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珣望着妹妹整理书卷的背影,恍惚看见当年父亲立在藏书阁的模样。

他忽然想起半月前陆君衍在枢密院说的那句“江淮水患,当疏非堵”,喉头蓦地发苦。

“婚期就定在九月初十。”温知虞将舆图卷起,细麻绳缠了三匝,“劳烦大哥同父亲说,我要带着母亲留下的那套《齐民要术》作嫁妆。”

温珣盯着她发间银簪,忽见簪头嵌着的珍珠裂了道细纹。

“阿虞。”他伸手欲触妹妹肩头,却在半空转去拂开飘落的灯花,“在家多住些时日也无妨,大哥总能一直养你的……”

“总能把我藏在户部文牍堆里?”温知虞突然轻笑,烛光为她侧脸镀上金边,“大哥可还记得,我十岁那年替你誊的田赋册子?”

温珣怔住,眼前闪过泛黄册页上稚嫩的簪花小楷。那年他刚入户部,被冗杂账目逼得彻夜难眠,是妹妹熬了三宿将错处一一标红。

“听说陆首辅书房有十二扇琉璃窗。”温知虞吹灭烛火,任月光漫过案头,“正适合晒书。”

顿了顿话音,她忽然又正色道:“大哥,我想私底下亲自见一见陆首辅,有几桩事急需与他商谈。不知大哥能否助我一臂之力,安排这场会面?”

温知虞向来谨慎,很少提出此类逾越常规的请求,温珣不由得愣住了片刻。

她才与陆首辅互换了庚帖,这么快就急切地想要见他?

“大哥,我保证不会占用陆首辅过多的时间,仅需简短数语。”

温珣深知她个性稳重,若非事出无奈,断不会有此非常之举,于是答应了下来:“好,你且耐心等待,明日我自会给你回音。”

……

翌日。

晨雾未散时,温知虞已立在紫藤花架下,指尖无意识绞着杏色披帛。露水打湿了裙角的海棠绣纹,她却恍然未觉。

“小姐莫把帕子绞碎了。“红缨捧着鎏金手炉过来,丹凤眼瞥向月洞门,“大少爷卯时三刻就去了前院书房,这会儿该……”

话音未落,温珣的皂靴已踏碎青石径上的薄霜。他解下墨狐大氅裹住妹妹单薄的肩:“卯时便候在这儿,倒像是要私会情郎的。”语气戏谑,目光却扫过她眼下淡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