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为天灾,为何......”
“官船龙骨有斧凿痕,舱底火药残渣乃军器监特制。”温知虞忽然抬高声线,像幼年背诵《盐铁论》时那般急促,“若大人南下查案,他们必会伪造流民暴动的证据!”
陆君衍猛地转身,官帽两侧垂下的黛色绦带扫过她手背。他俯身撑住案几,阴影将少女整个笼住:“你可知构陷朝廷命官是何罪?”
温知虞仰头迎上他目光,瞥见他瞳孔里映着的自己鬓发散乱:“那日洞中还有第三人,声如阉宦。”她故意咬重最后二字,满意地看着对方眉骨跳了跳。
“阉宦?”陆君衍直起身,腰间鱼袋撞在多宝格上叮咚作响。他忽然抽出格中《璇玑图》残卷,泛黄纸页间赫然夹着半截孔雀尾翎东宫近侍独有的标识。
陆君衍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赢朔。
温知虞的指尖抚过母亲旧物:“荣恩寺住持说,太子殿下上月在此斋戒七日。”
阁内忽地死寂,唯有更漏声滴滴答答。陆君衍将尾翎凑近烛火,金翠羽丝在热浪中卷曲发黑:“温姑娘今日所言......”
“小女愿立生死状。”她突然扯断腕间珊瑚串,殷红珠子噼里啪啦砸在青砖上,“若有一字虚言,当如此珠。”
陆君衍的剑柄忽地压住她欲拾珠的手,寒铁冷意渗入肌理:“本官七日后启程南下。”
“万万不可!”温知虞突然绕出屏风,反手抓住他剑穗,杏色披帛缠上玄色官袍,“他们已在各州府备好伪证,大人此去恐遭算计!”
剑穗上的和田玉扣突然断裂,陆君衍望着滚落脚边的玉片,想起三日前暗卫密报苍梧山匪巢中搜出的密信,用的竟是东宫特制的洒金笺。
温知虞的呼吸滞了滞,他袖间沉水香混着铁锈气钻入鼻腔。前世陆君衍暴毙江南的讣告闪过脑海,那日兄长砸碎的酒坛碎片,至今还埋在院角老梅下。
陆君衍玄色云纹袖口扫过案几,将一碟桂花糖蒸栗粉糕推到她面前:“江南的事,我自有分寸。”
她猛地抬头,茶汤在盏中晃出细碎涟漪:“可那些盐商豢养的死士......”
“温姑娘。”他屈指叩了叩紫檀案面,“三年前我孤身入漠北王庭时,你兄长尚在国子监抄书。”
鎏金香炉腾起的青烟里,他忽然倾身握住她发颤的指尖,“这次不同,我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