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过案几上的鎏金礼盒,“舒儿前日还念叨着要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呢。”她绞着杏子红汗巾的手指关节发白,面上却堆着假笑。

老夫人手中佛珠“咔”地跳过三颗:“舒丫头风寒未愈,贸然进宫过了病气可怎么好?”

她忽然握住温知虞的手,“倒是你,明日进宫谢恩,顺道把新制的梅花香饼带给娘娘。”

徐氏喉头滚动着咽下酸涩,指甲几乎掐进黄花梨椅背的缠枝纹里十三年前她嫁进温府那日,曦贵妃赐的合欢枕还压在箱底。如今自己亲生的舒儿及笄半年,宫里连支银簪都不曾赏过。

“夫人。”温知虞忽然起身福了福,“昨儿陆大人送来的血燕还未开封,不如让厨房炖了给妹妹补身?”

她月白色裙裾扫过徐氏绣鞋,惊得对方猛然抬头。

“那就谢过大姑娘了。”徐氏嘴角抽搐着挤出谢意,心底却翻涌着毒汁这死丫头分明在提醒她,连未来姑爷都记挂着嫡女。

“说到陆首辅......”老夫人忽然压低声音,“他近日又要南下?”

“圣上派了陈侍郎代劳。”温知虞垂眸掩住眼底忧色,鬓边珍珠随着摇头轻颤,“陆大人说等及笄礼后,要亲自带我去大明湖挑荷花。”

徐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掩住的唇角却勾起冷笑。她想起舒儿曾说过:“首辅南下,必死无疑”。此刻看着温知虞颊边飞起的红霞,竟比吞了冰湃杨梅还痛快。

“大姑娘如今越发有当家主母的气度了。”徐氏抚着翡翠禁步起身,“只是这婚期将近,也该教教舒儿理账......”

“二妹妹的《女诫》可抄完了?”温知虞突然转身,春日暖阳透过雕花窗棂在她眼底凝成寒冰,“上月十五,她在水榭说的那些话可不合规矩。”

徐氏后背瞬间沁出冷汗。那日舒儿抱怨贵妃偏心的醉话,竟被这死丫头听了去?

她慌忙扯出笑脸:“舒儿小孩子家胡吣,大姑娘千万别当真。”

“正因是孩子,才更该谨言慎行。”温知虞指尖拂过案上《金刚经》,那是曦贵妃年初赏的御笔抄本,“若传到御史台耳中,父亲今年的考绩怕是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