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思着久久不语,身侧的沈清端却好似将心丢在了炙火中灼烤了一般,里里外外皆是惴惴不安。

他自嘲着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过薄冷无情,太过阴狠算计。”

苏荷愫不答,只反手握住了沈清端的手掌,庄重而真挚地说道:“我并不这样觉得,我也并不认为你将德阳县主送去和亲是薄冷无情的行为。陛下只有一个公主,她已成了亲。余下身份最贵重的便是德阳县主,这几年便是连我这样的闺阁之人也听过南诏的族人是何等如何骁勇善战。陛下又怎么可能用个宗室郡主随意打发了他们去?”

“用一个侄女来换南诏归顺,这笔买卖于陛下来说自然稳赚不赔。与其让县主恨她的亲舅舅,倒不如让她恨你,将来也不至于和亲之后闹出什么有损两国情谊之事。”苏荷愫又道。

这样浅显的道理,德阳县主如何不明白,不过是身陷局中,不想去明白罢了。

她的确是可怜。

只是这一巴掌之后,该还的也都还了,往后的事便与他们无甚关系了。

“我知晓你想送她去和亲,这样她便不会有机会再说出来你的身份。我想她最伤心的也是这一点,因为以她对你的心意来说,她绝无可能将序小王爷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第二个人。”苏荷愫叹道。

她先前屡屡忍受德阳县主的刁难,非但是因着她权势地位高的缘故,还有她与朱珠公主截然不同的赤子之心。

她虽跋扈,却从不做那些阴私之事。

“她于我来说,是一个知晓我身份的旧人。如今她势必要嫁去南诏,我也只能使些法子让她必须替我保守秘密,这事兴许是我对不住她,可我也只能对不住她了。”沈清端坦然地说道。

他身上背着的冤魂太沉太重,几乎压得他踹不过气来。

正如苏山那日所说的一般,情爱一事太过虚无缥缈,他必须让德阳为他守口如瓶。

“罢了,往后与我们也再没有什么关系了。但愿她去南诏和亲后能与那王子琴瑟和鸣。战事不起,两边的百姓也能安居乐业。”苏荷愫如此说道。

沈清端心间淌过些暖流。

往日里他只觉得苏荷愫不太爱听朝政之事,却从未想过她虽囿于一方内宅之中,却有如此开阔的心胸与眼光。

可见圣贤书上的那一句“谁说女子不如男”是半点也没有说错。

沈清端凝神朝着苏荷愫望去,缱绻的目光里尽是未尽的情意。

他的妻非但懂他。

只怕哪一日去官场上做个清流文臣,也比如今朝政上那些尸位素餐的迂腐士大夫要好上许多。

作者有话说:

大年初一还在医院的苦谁懂。

明天可以日6了

? 35、谢宴

经了上一回德阳县主的事后, 沈清端如今待苏荷愫是越发黏腻,整日连书房也不去,只时时刻刻地伴在她左右, 不是搂着便是抱着。

连一旁伺候的碧窕等人都看不过眼去, 只在私底下偷偷议论了一通。

她们道,第一眼见姑爷时还以为是个刻板端正之人,谁成想情热时竟这般令人肉麻。

只是如今苏荷愫的肚子月份越发沉了,吃食上便挑剔的厉害,往日里爱吃的羊肉嫌膻,鱼肉嫌腥, 猪肉嫌味重, 倒是炖的酥软的鹿肉吃了几块。

可仅仅也只是尝个几块罢了,吃进去的大多东西都要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康嬷嬷与任嬷嬷惯会伺候这等初初有孕的小娘子, 见那厨娘抓耳挠腮地不知该做些什么吃食,便将前几日酿好的酸梅酱倒在了今日的白切肉之上。

那肉挑的也是精瘦相当的黑猪肉,拿葱姜香料熬煮过去腥,立在厨房外的人都能闻到扑鼻的香味。

厨娘的刀工极佳, 切了满满一盘, 配着苏荷愫平日里最爱的牛乳羹, 再有几个清口的小菜, 摆了食盒后送到新房。

苏荷愫却连正眼也不瞧, 一闻到那刺鼻的肉香, 便由绿韵搀扶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