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歌。”

阎迟重复这两字的声音吓了董锐凡一跳。

董锐凡眼眸微闪，有些惊慌担忧地问：“你嗓子怎么了？你的病不是治好了吗？”

阎迟低头扯着领口，右手指向面前大屏，浑身透着不耐烦。

“哦哦，换歌换歌，”董锐凡不知道这首歌哪里惹到阎迟了，慌忙拿起话筒冲坐在点歌机旁的人喊道，“换一首换一首。”

歌曲切走，董锐凡拍着阎迟的肩膀说：“你嗓子没好瞎闹什么？阎迟，阎迟，没事儿吧？”

阎迟拍掉他的手，揉着太阳穴，哑声道：“褚开人呢？”

董锐凡玩嗨了，差点忘了褚开。

他刚才按照阎迟的要求在群里发消息，让大家使劲呼喊打电话的褚开，又示意大家在褚开回来时不要再支使人家后，便没再在意褚开的行踪了。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终于在后门地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好像睡着了，”董锐凡推了推阎迟，望向那团影子的眼神带着一丝敬佩，“那么吵他都能睡着，真不是一般人。”

他转过头时，身边的阎迟已经离席，硕大的身影朝着后门而去。

褚开似乎已经睡熟，原本蜷缩的身体已经自然放松开。

他的头倚靠着门槛，右腿自然伸直，左腿微微曲着，双手则自然地落于腹部。

阎迟忍着喉管的不适，微醺的身躯摇晃一下，又很快稳住，缓缓半蹲下来。

杂乱的光线全被阎迟宽厚的身影屏障隔绝，只有褚开背后的踢脚线灯管发出暖黄色微光，照清熟睡之人的面容与呼吸。

阎迟那因某种情绪而青筋暴起的手背，如同损坏的指南针，只寻到一个方向，轻触到褚开温热的脸庞。

弯曲的食指关节，正碰上褚开左眼那颗眼尾泪痣。

“褚开，好久不见。”

重逢第一面，他想说这句话。

“褚开，为什么离开落山村？为什么在我忘了你时出现在我身边？”

今晚见面，他想问这句话。

终究，埋藏心头的怨怼与愤恨，使他未能说出问出。

他不得不承认，这份恨意，从当年持续到现在。

他羞辱这个Beta，向这个Beta发泄情绪，却又下不去狠手。

像爷爷说的，他不该对这个Beta有任何留恋，不该记下曾经一丝爱，不该抬举Beta一分恨，最好彻底忘了。

他以为他做到了，可心里到底还是抬举了Beta，偷偷藏了一份恨。

他拿来合同，甚至做好上法庭的准备，却没想到褚开就那么轻易签了，还那么轻易接受当服务员的无理要求。

兵荒马乱的又只有阎迟一个。

爱意中乱的是阎迟，恨意中褚开只摆着一张陌生的脸，不愿参与。

“迟哥。”

廉无常推门的动作卡住，阎迟猛地抽回手掌，飞速站起来后轻咳两声。

余光向下扫，发觉褚开没有要醒的动作后，他哑声问：“手机换好了？”

廉无常低声回答，“嗯，手机换好了，就是数据还没修复。”

他瞥向阎迟，问：“迟哥，需要备份吗？”

不礼貌的念头生出，又被接收的教育与某种恐惧摁下，阎迟摇摇头，轻声道：“坏手机不要扔。”

“好，那我带他去恢复手机数据？”廉无常扫了眼地上的褚开，语气带着请示，“修完让他回家？”

阎迟注视着褚开，犹豫几秒，接着点点头。

他转身时，董锐凡憋笑的脸差点撞上来。

阎迟躲了躲，冷他一眼。

“阎迟，”董锐凡跟在阎迟身旁，嘴角的笑控制不住，“不是你威逼人家签合同、当服务员的时候了，现在装什么绅士？”

“想了解人家现在生活得怎么样不丢人，憋不下那口气不想问，偷看一下手机也没什么，”董锐凡得意地双手插兜，撞了下阎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