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父被小辈训的闭了嘴,韩长朔又笑:“您说是吗,二叔?”
被点了名的韩家二叔这一口气上吐不出,下咽不去,梗在胸口气闷闷的一大团,可他闯出来的祸又不能不应答,声都粗了:“我们就这么受此大辱?”
韩长朔终于玩够了,韩家都是他的了,日后这种消遣处处可寻,于是摇了摇头,给了正面回应:“二叔别急,时间长着那,七出之罪也多着那。”
韩父丈二摸不到头脑跟着气鼓鼓的韩二叔走了,韩二叔今个在怎么被韩长朔的气势惊住,此刻也不得不明白且意识到一个现实:周童要留,不仅要留还得留到久一点。他们这个哑巴亏要吃,还得吃的心甘情愿。
二叔踏出主屋,走进花园的时候,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妈的,这个兔崽子当初这么痛快的答应共妻,丝毫不问原定婚契的处理,原来是在这等着他那。
韩长朔上半身沐浴在阳光下,下半身隐没在阴影里,他没站起身送两位长辈离开,只是看着这两人背影渐离,消失在大门才缓缓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他看着自己右手修长的手指,食指指尖薄薄一层老茧,展开掌心又收缩五指,做了个抓握的动作,他该开心的,面上却还是那副对人间漠然的仙人模样,他靠在椅子上,吐出一口气,一口憋在胸口七年的气,轻轻地畅怀的呵了一声,那团掌控的线,终于被他拿在了手里。
他是一切命运的终点。
韩可宁回到韩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韩长朔坐在卧房里,拿着一本账簿模样的东西在看,韩可宁一推门就看到他兄长如此闲散,自然是知道事是成了:“你陪那两个老废物玩了这么多年,终于收手了?”
韩长朔扫完最后一行字才叠起书来:“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你除了那些新兴之事物,自由之党羽,自然其他的都入不了你的目,也上不了你的心。”
韩可宁一边嘴上嘟囔敷衍:“话可不能这么说。”一边隐晦的随时准备收回目光的向门外偷看。
韩可宁为了吓唬周童,到家下了车也故意不看他,直愣愣的大步向前,步子虽然大,实际上还眼上留有余光看着那只笨狗撇着腿,走一步疼一步疼的眉头紧皱,却又不敢慢了步子的紧跟着他。
被这个之前一心想着逃离他的人现在紧紧粘着,韩可宁心里说不出的得意,面上却又傲娇的不肯显露分毫,冷着张脸吊着周童,直把周童的心里掉的不上不下,惶恐不安:相公说今天不退婚,可今天已经快要过完了,那明天那,是不是明天就可能休妻?
周童强忍着腿间的疼痛,以至于一个分神,韩可宁早就几个大步走过短廊进了屋子。
周童看着他毫无留恋的不回头的样子,有些茫然,从前他以为自己要娶妻的时候,幻想过未来的妻子,温温柔柔的姑娘,不用太漂亮也不用多能干,钱他能赚,家他也能养,只要每天回到家后有口热汤饭就好。
而韩家的聘礼打碎了他小小的梦。
周童没有别的长处,他就是懦弱,也知道自己的不同,正常的成家立业是他一辈子奢望不来的,阿娘也劝导着他,在婚前给他教导了许久,教他如何称呼未见面的韩可宁,告诫他要听话,他现在是被别人赚钱养家的姑娘,要事事遵从相公,这样才能有好日子。
周童听进去了,周童信了,他以为好好听话,好好相夫教子,好好地过日子,他就能有好日子,于是他对未来有了无限的期待。
梦还没有做久,婚后第一天他就被迫清醒了。
他无才无貌,长得一点也不像相公喜欢的长发细腰的美人,皮肤算不得黑,是健康的蜜色,可就算不比别人,单是相公的兄长就比他白出好几个度,处处都是矜贵的样子,他一个糙汉怎么配得上。
更何况,他婚前失贞。
这对周童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他在一生从未出格,最怪异的不过是这一具身体,可他保守了二十多年,临到头偏偏犯了一个嫁为人妻最大的罪:不洁。
韩可宁在回程的路上,未和周童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