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本是十日内便能做好的差事,薛执硬生生花了大半个月还没成功。
“属下本来都是趁着白日里王妃出门之时偷取账册或是把账册放回去,可有一日,苍王妃收了封信,信纸内容有好几页,属下躲在暗处远远看着,似乎是些图案,但离得远看不清,后来想,应当是些苍王妃从别处寻来的绣花图案。”
“得了那图案后,苍王妃便日日在房中做绣活,基本不离开……”
“属下寻思来苍州太久,怎么样也要同公子交差一二,便先带着抄录了一部分的账册回来。请公子先过目,若公子不弃,再给属下一些时日,属下这就折返苍州,继续把剩下的账册抄录完毕。”
“属下办事不力,请公子降罪。”
楼轻霜听薛执说着,便已经想到了查烟州账目时,沈持意写在纸上的那些像极了密文的笔画。
那几日,沈持意每每写满一叠纸,便会直接把那些纸扔到一旁的炭盆里烧了,没留下任何痕迹。
楼轻霜遍忆群书,隐约记得这可能是某个偏远外邦传进来的极为偏僻的铭文记数之法,会的人不多,翰林里都找不出一个认得的,光是查阅对比将这密文读出来便要许久。
可传闻中不学无术的曾经的苍世子却手到擒来。
楼轻霜亲自找出相关古书,翻看对照这些铭文记数之法,将那账册内容译了出来。
可惜薛执认不出密文内容,抄录成功带回来的那两本,恰好都不是去年年末到今年正月的账册,看不出去年年末苍王府是否支取了一大笔银两。
但这其实已能透露出一些猫腻。
若是王府账册没有不可告人之处,何须当时还是苍世子的沈持意亲自用别人看不懂的铭文记账?
楼轻霜望着那完全仿照沈持意字迹抄录出来的账册。
账册旁,还放着一封摊开的奏折,其上字迹不拘一格,潦草至极,同重臣们规规整整递交给皇帝的奏折截然不同。
是沈持意谏言宣庆帝查烟州贪墨那日递交的谏言疏。
此物已然无用,在飞云卫那里时,太子便让许堪烧了,却被楼轻霜找了个由头又从许堪那拿来。
他指尖落在早已干涸的墨迹之上,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摸过一个又一个字,眼神愈发幽深。
不像是在摸字。
像是在透着这些笔迹、这些密文,触摸着什么摸不到的东西。
那时正是星夜,书房中只亮着一盏灯,唯一的火苗跳动得晦暗不明,照不清人心。
薛执跪地等着命令,奉砚和周溢年一左一右,对视一眼,尽皆有些悚然而不敢出声。
直至楼轻霜缓缓合上奏折。
周溢年这才壮着胆子问他:“……你的把握应该更多了吧?都这样了,不如还是刺杀太子试试?”
楼轻霜嗓音偏冷:“你似乎比我还着急。”
“我当然着急,”周溢年说,“苏涯若是太子,他在皇宫第一天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谁,他为什么一直装作不知?分明一开始是他主动接近的你。他还武功高强却自小装病,谁知道他会不会有很多可能影响我们布局的秘密,又是不是我们都没发现的局中人?”
周溢年顶着楼大人那古井无波的目光,不由得气焰小了些,却还是坚持说完,“而且……而且如果太子真的不是苏涯呢?那这个错误的猜测影响到我们的筹谋怎么办?”
他确实也有私心。
如若太子不是苏涯,却能把一个从来没有心的菩萨勾得做到这个地步,那不论太子日后有没有可能真的和他们站在一边,最保险的方式依然是现在就把这个风险掐灭。
可楼大人只回了他一句:“现今影响了吗?”
周溢年一噎。
楼轻霜不再理会他,把手中记载着那记数之法的古书交给薛执,吩咐道:“既然已经探得账册所在,便不必你亲自去。你挑个手底下得力的暗卫,把你所知晓的告诉他,还有这个偏门的记数之法教给他,让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