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门外,登时便眉头一皱。

奉砚刚刚也听到些许嘈杂声,但也和楼轻霜一样,只当是酒楼本就嘈杂,此刻却听到太子喊自己,跟着回头看去,却见太子殿下那出了事。

“你是哪家公子?”

沈持意听到拦着自己的那酒鬼问他。

他从前在苍州就常常装纨绔,为了人设,没少出入过风月地,一眼看出眼前是个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体的真纨绔。

对方那双眼睛盯着自己,从上到下不断打量着。

大兴朝权贵常有好男风者,这种眼神,任谁来了都能一眼看出其中含义。

沈持意从前出门,要么是苍王世子的身份,身侧仆从护卫众多,要么是苏涯的身份,戴着幕篱,别人瞧不见他,倒是鲜少遇见此等情形。

他脸色一沉:“我不是哪家公子。”

他转身便要绕开这酒鬼。

那纨绔却不是一人来的,他还未绕开,另一处去路便又被几个跌跌撞撞的人堵住了。

一开始拦着他的人笑着问他:“不是哪家的公子,难怪……你这身衣裳衬不上你,不如小爷几个带你去裁一身好衣裳……”

又有人笑道:“然后亲手替你穿上!”

“……”

“他看上去好像不太乐意。”又有人调笑着说。

“……”

原来这些人是以为他没有出身,穿着又不似世家子弟,便开始放肆了。

沈持意出宫之时,魏白山给他准备的衣袍甚至有些惹眼,他又不是楼大人这种清廉人设,没太在意。

结果刚换上走出去,楼轻霜看了,脸色微冷,竟然说他这样微服出宫容易引人注意,若是导致祸端,楼大人便万死难辞,摆出一副不换件朴素一点的便不带他出宫逃课的架势。

那他当然是逃课重要了,这才找了一件最不起眼的。

楼轻霜!

他回头去看,却见男人坐在高台处,正在和奉砚说着什么,没看这里。

他们这的动静不算小,也不知说什么那么认真,这都没听到。

他又不能显露武功,也不能当着这些纨绔的面大喊他是太子现在喊了这些酒鬼恐怕也只会以为他情急撒谎。

因他要和楼轻霜谈论一些不能让皇帝听到的朝局政事,几个随行的飞云卫被他暂时遣开了。

乌陵还在当铺里他出来就是为了查看此事的。

除了楼轻霜和奉砚,谁还能为他解围?

沈持意犹豫该怎么喊来楼轻霜的注意。

总不能喊名字。

他和楼轻霜的身份可不能暴露不然闹出事了皇帝不可能让他再出宫了。

如此动静,琴瑟丝竹之声悠然飘飘,几处上座都有人打量而来,却又收回目光。

就连酒楼的伙计都视若无睹。

显然这些人和这酒楼关系匪浅,甚至可能哪个就是东家,这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事。

沈持意倒是能出手。

若他此刻戴着幕篱,必然已经让这些酒鬼满地找牙。

整个酒楼的伙计和打手一起上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楼轻霜就在楼上,他不可能在这里出手。

他只能喊:“奉砚!”

楼轻霜和奉砚听到喊叫回头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在酒楼的长阶之处,青年被几个纨绔拦着。

他好似体弱之症被勾起,气息有些喘,面色有些白。

就这么抬着眸子望着上方,呼喊他们,当真是我见犹怜又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病秧子。

高台之上,奉砚低声:“公子……”

现在是个好机会。

是个试探太子的好机会。

只要等一等,如若太子是苏涯……

楼轻霜却不愿等。他立刻站了起来。

“慢着。”

男人快步下阶。

众人闻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