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压低声音道:“那些个大人算什么,我可是听说连首辅王阁老向他示好,仍被他婉拒了,也不?知什么女子?才?能够入他的眼。”

……

梨瓷听闻众人议论,这才?想起谢徵哥哥中了探花之后,自己还未来得道贺。

她正要离席去寻人,结果才?站起来,便看?到不?远处谢徵已经朝自己走来。

谢徵平日里?甚少饮酒,今日虽然极力推辞,仍免不?了饮了几杯,他听闻嘉宁长公主今日也携义女前来赴宴了,立刻便以不?胜酒力为由,离席去寻梨瓷,此刻见她盈盈而立,眸中猝不?及防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只见梨瓷今日穿了一身?粉绿相间?的留仙裙,是西域越诺所制,明绿色压在香叶红之上?,像是御花园中盛开的那株雪山青松牡丹,颈间?赤金盘螭璎珞圈与同色臂钏金碧灿烂,却丝毫夺不?了。愈发显得鲜艳而热烈。

见她也正朝自己走来,方才?眸中那一抹惊艳便化?作?了惊喜。

御花园造景奇巧,挖池叠山,十步一景,眼前便有一堆足有三人之高的嶙峋怪石叠成峰峦之态,正好可以挡去他人窥视,顶上?草木茂盛,其间?石洞蜿蜒,窗洞透光,天然真趣。

两人避过人群,正好在这山前碰面?。

梨瓷笑盈盈停在谢徵面?前,身?上?的臂钏和环佩还在叮当作?响,便贺道:“谢徵哥哥好生厉害,不?仅中了功名,还是一甲,若不?是我幼时调皮,总拉着你逃课玩耍,恐怕昨日金殿传胪,中的便是状元了。”

谢徵的梁冠上?簪着的杏花开得正艳,今日打马游街时引得满城姑娘掷果盈车,却皆不?及眼前人一抹笑意。

“这是什么话,”谢徵声音轻柔,眼里?更是漾着化?不?开的温柔,“若无阿瓷妹妹鞭策,恐怕我连进士中不?了,更毋论一甲了。”

梨瓷听不?懂这话里?藏了十余年的心事,只当他是谦虚,笑道:“谢徵哥哥不?必这般说。你能高中,都是平日里?刻苦读书、用?功上?进的功夫,我可不?敢居功。”

或许是因为御酒太烈,又或许是因为眼前人比酒更醉人,他凝视着梨瓷明媚的笑靥,竟然觉得面?上?发烫。

若是以前,他定然不?敢唐突佳人,可是如今自己已经中了探花,有功名傍身?,便也有了几分坦白的勇气。

此刻日光斜斜穿过假山窗洞,投下交织的光影,更有一片讨好地落在了梨瓷的身?上?,像是在细腻鲜艳的越诺上?涂出了一抹灿烂的锦霞。

谢徵垂眸望着那片耀眼的锦霞,喉头?微动,沉吟再三,总算是开口道:“阿瓷妹妹,我如今考取了功名,虽不?敢称前途似锦,但也算是有了安身?立命之本。”

他正要继续,忽觉那处光斑暗了一瞬,立刻警觉地转头?看?向假山石洞。

梨瓷也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丛忍冬花叶正巧被风吹得低伏,颤巍巍地掠过窗洞,落下一片暗影来。

“谢徵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谢徵弯了弯唇,只当自己是太过紧张,故而大惊小怪了。

他不?再看?那山石,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梨瓷,声音仍有些发紧,“若承蒙不?弃,日后我自当踔厉奋发,给你挣个诰命回来,不?知……你可愿与我共度余生?”

这番突如其来的陈情,将梨瓷听得怔住了。

谢徵今日这身御赐的赤罗衣,红得那样鲜艳,几乎与她梦中喜服颜色重叠,可她总觉心底有个声音在说,不?,不?是他。

但是毕竟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谢徵哥哥,她望着眼前风度翩翩的探花郎,想起他幼时替自己挨过的戒尺,写过的功课,藏下的饴糖……一时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她不?由得犯起愁来,思来想去,最后只憋出一句,“可是爹爹和娘亲说过,日后是要替我招赘夫婿的。”

谢徵闻言,也愣住了。

若是旁人说出这样的话,他定会觉得这是一种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