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经见过很多遍了, 梨瓷也仍然会?惊艳于此?幅笔墨, 与有荣焉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自然是极好看的?,”绣春点?点?头,伸手指向?右下方?一块山石道:“只是小姐,这里怎么有一块绿的??”
“许是青苔?”这幅画许久未曾打开过了,梨瓷也不是很确定。
绣春试探性地问, “会?不会?是今年梅雨时咱们忘记晒画了,长?霉了?”
梨瓷立刻睁大眼睛,凑近看了又看,这才不忍心地点?了点?头,“好像是的?。”
“这可怎么办啊?”绣春立刻慌乱起来, 就算老爷疼爱小姐, 但这幅画可不同于其他?的?死物, 对?老爷是有重要意义?的?,若是知道被毁损至此?,小姐少不得也要挨一顿罚。
梨瓷虽然也很着急, 但情绪还算稳定,还顾得上安慰她,“没事的?,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绣春满怀希望地看着自家小姐,只见她胸有成竹道:“既然谢徵哥哥会?画画,不如请他?来看看吧。”
这么大的?事儿,谢公?子能?行吗?
绣春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赶紧去请人去了,她怕一开口就吓跑了谢公?子,南玄问起还,还特意只将话说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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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枕川是第一次来梨瓷的?嘉禾苑,大约是借住的?缘故,苑中并未像他?所想朱甍碧瓦,雕阑玉砌,与府中别无二般,只院中种?了一片极为难得的?金棱边紫兰,幽香凌桂,劲节方?筠,此?时已临近黄昏,金棱边映着霞光,将兰花染成了绚丽的?紫金色。
他?推门而入时,梨瓷正托腮支着头,百无聊赖靠坐在桌案上,面前摆着一副画,见自己?来了,仿佛是见到了救星,立刻站了起来,兴奋地挥了挥手。
豆青色的?软烟罗宽袖往下坠了坠,露出一截莹白得发光的?手腕,“谢徵哥哥,你总算来了!”
谢枕川微微移开眼。
他?上次见到梨瓷这样的?眼神,还是在赏花宴上,她六神无主做不出诗来的?时候。
看来此?事绝非挑画那么简单,不知她这次又闯了什么祸。
谢枕川并未急着上前,而是停驻在门口,凉凉道:“时辰不早了,为免损阿瓷清誉,我就不入内了,有什么话,就在此?处说吧。”
梨瓷高高举起的?手一下子就垂了下来,眼神像是受伤的?小鹿,“我是想请谢徵哥哥来帮忙看看这幅苍云子的?画。”
苍云子?
谢枕川来了些许兴趣,信步走到桌案边,低头一看,又不死心地凝神再看。
苍云子笔势圆转,浑然天成,尤精于佛道、神鬼、人物,再看此?画上的?神仙像,笔触豪放恣意,衣带有如迎风飘举,其姿飘逸灵动,是多少人穷其一生都不可企及的?境界。
梨瓷有些好奇地看着谢枕川面上变幻莫测的?神情,“谢徵哥哥,这幅《摇钱树下财神爷问金蟾》的?画儿如何?”
虽然难以置信,但谢枕川还是尽量尊重事实,有些艰难地开口道:“……的?确是苍云子之作。”
山石上植摇钱树,树下立着财神爷,怀抱金元宝,树根处还趴着一只三足金蟾,如此?一番不可言状的?情景,被苍云子画来,便活生生地沾上仙气,反而生出大俗大雅、不落窠臼之感。
他?实在是没忍住开口,“这幅画……是令尊请苍云子所作?”
“是苍爷爷自己?画了送给爹爹的?,”梨瓷摇摇头,将内情娓娓道来,“爹爹与苍爷爷本就是忘年交,后?来苍爷爷年纪大了,遁世隐居,爹爹就为他?买下了一处山明水秀的?清净之地,两人还时常在山上小酌,有一次酒后?,我爹爹在山上发现了金矿,苍爷爷有感而发,便作了此?画。”
……
看着眼前金光闪闪、震撼人心的?画作,谢枕川的?心情十分?复杂,非要形容的?话,大概与那日看到梨瓷送来的?那套文房四宝的?心情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