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燎似的疼。

这一刻比起心痛,最先感受到的竟是惶恐与迟疑他只愿当他是睡了,可又怕大吵大嚷惊扰了睡着的他,几番欲言又止,不知不觉将泪流了满脸,终于再骗不了自己,忍不住哀哀戚戚低声哽咽起来:“别、别……醒醒……哥哥,阿朝哥哥……阿朝哥哥!别、别丢下我……”

而望舒圣人只垂下轻飘一缕视线,淡声传道:“来人,将他带下去……”

话音未落,便听右侧廊口叮叮咣咣传来一串儿推搡打骂声,紧接着是乱风飒飒,再然后是脚步叩叩,好不烦嚣,望舒圣人闻声看去,破开重围匆匆赶来的却不是侍人,是提着长剑的黎暮生。

他信香狂乱、散发披襟地来,脖子上残留着几道新鲜的指甲印儿不说,衣衫不知怎的也叫人扯得乱七八糟,瞧着很是狼狈。黎暮生似是气极了,还未走到望舒圣人面前便张口骂道:“伪君子,叫人勾缠我……真下作!”

望舒圣人嗅见几丝黎暮生身上甜腻的味儿停下了脚步,那坤泽信香与栀子花有几分相近,却又不完全相同,像是春寿眉……他心中没由来生出几分不耐,转头走向另一侧廊口,却被黎暮生不依不饶追截上来,“是你派人爬我的床?脏死了……妈的,我只要朝云,没有任何人能替他……没有!除了朝云,我这辈子不会再碰……”

望舒圣人懒得听他在这儿倒什么情真意切的赖人话,直截了当打断了他,“不是我。”

“我管是不是你!”黎暮生怒火中烧听不进言语,远看着望舒圣人腰侧垂落着的那两截细白小腿,咬牙切齿道:“把他还……”

望舒圣人将周朝云挡得太严实,以至黎暮生这时走近了才瞧出些不对,他从层叠繁复的衣袂间隙里窥见那具被望舒圣人护在怀里的白嫩身子蜷缩着的、奄奄一息的、沾满了血的……登时将余下哽在喉咙里的几句斥骂忘得一干二净了。

太多血了,血腥味儿也比预想中重了太多。

平时又怕吵又怕嚷的鸟儿,此刻却安安静静地窝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了,黎暮生心悸非常,瞳孔紧缩,拨开几个上前劝阻的侍人,三并两步冲到望舒圣人面前,将那张无比熟悉的脸蛋儿纳入眼底,周朝云脸没了血色,唇瓣儿也只剩下浅浅淡淡一抹粉,偏着脑袋睡在望舒圣人肩头,捉不见羞愤困苦,也捉不见呼吸起伏。

死了?

黎暮生呼吸滞了一瞬,再开口时连话音都是颤的,“他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望舒圣人没答他的话,垂眼看了看袖上的血,绕开黎暮生又是要走,黎暮生眼前一片昏花,忘了撒泼,也忘了自己做过的恶,只知道直勾勾盯着周朝云的脸,他挟着紊乱的真气和信香大步拦到望舒圣人身前,颤颤巍巍张开了指尖儿像是想抱,望舒圣人却半旋过身让开他伸过来那只手,将周朝云紧紧捂在怀里,丝毫不允他碰。

黎暮生抓了几回却连衣角都没摸到一下,不禁又急了,“你既然不在乎他,便把他还给我,怎能将他弄成这样!”

“别挡路,黎暮生,你要是聪明点儿,便把这热乎劲儿当面显给他,也好过在我眼前装模作样,”望舒圣人寸步不让,显然也颇怀怒气,咄咄逼人道:“义正词严什么?要说伤他……你少作孽了?”

“真倒胃……恶心死人!”黎暮生急红了眼,骂道:“少拿我跟你比!”

“这话还你,还有,别挡路,滚开。”

“该滚开的不他妈是你?!”

两人争执不下,当即便在殿上厮打起来,黎暮生避让着周朝云不肯出剑,便扯起望舒圣人的衣袖争抢,成结还未结束,望舒圣人自然无心应付他,只抬一只手挡,步伐回退尤显从容,两人扯来扯去又闹回殿中央,信香交杂吓跑了一众上前劝架的侍人,也不知哪一轮对峙牵着了周朝云,除了真气匹练,眼见着还有不少血珠从望舒圣人怀里甩出来,再滴滴答答融进红氍毹里。

这场面实在混乱,却不乏看客,辛泽在一旁看戏看得乐此不疲,冷不丁被昙花香呛了几口,以袖掩鼻侧头同娈童交谈甚欢,全无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