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子哪做得来这些。”

车子帘幕被人从里用折扇挑开,蔺檀笑道,“棠棠,我准备的如何?”

谢郁棠的脸在看到蔺檀的瞬间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直接向后面那架马车走去,正要上车,只见贺楼乌兰从马车旁开着的窗子中探出头来,看着苏戮,笑意盈盈:“苏世子,三殿下同公主叙旧,人家一辆马车,咱们不便叨扰,你来同我共乘吧。”

好一个“人家”,好一个“咱们”。

寥寥数语,把他们四人的“亲疏远近”安排得明明白白。

谢郁棠笑了,看着蔺檀:“你这是什么意思?”

蔺檀手中一把折扇,慢慢摇着,柔和的面庞露出几分委屈:“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我几次去府上找你你都说忙,却整日同他人厮混。”

手中折扇停了停,“棠棠,你莫不是……打算养外室了?”

他说话不紧不慢,声音不大不小,几个去宫里议事的大臣路过,恰好听到这句“外室”,纷纷看过来,眼神在几人身上微妙地过了一圈。

谢郁棠眯了下眼。

崇德帝让她嫁与蔺檀,为的是将她手上的兵权牢牢把控在皇室手中,方才在殿内虽未明说,但该提点的都提点过,她若执意不肯……

谢郁棠站在风口,寒风从宫檐下来,将她大氅上的毛向后吹去,不一会鼻尖便已泛红。

苏戮不动生色为她挡住大半风霜:“殿下不必勉强,我再安排一辆马车便是。”

在外人面前谢郁棠同他交代过不必以“主人”称呼,他便以属下之礼代之。

“不必。”

谢郁棠正了正肩上大氅,吸了口气,朝蔺檀的马车走去,同他擦肩时,偏了下头,低声道:“就不怕父皇真寻了个狐媚惑主的由头把你处置了?”

少年睫毛一颤,谢郁棠目不斜视从他身侧走过,只余一句话音直直坠入他耳。

“记住了,就算处置,也只有我能处置你。”

风中依稀裹着雪粒,原是极冷,但她身上的幽微花香却于风的冷中显出几分柔和,直沁人心。

苏戮在风口处站了一会,这才去了贺楼乌兰的马车。

贺楼乌兰围观了全程,眼神在他耳后那片薄红处停了下,而后看向少年琥珀色的眼,笑道:“苏

世子,终于见面了。”

她与他自然见过,她说的“终于”,是两个人终于没有第三者打扰的共处一室。

贺楼家乃北戎八大氏族之首,对北戎局势有着举重若轻的影响力,连王储拓拔秀都要敬她三分。

无论北戎还是大兖,任何一个心有志向的男人都不会对她这明显的好感视若无睹。

除了苏戮。

她坐在左侧最里,前面摆着炭火,怀里揣着汤婆,手边搁着热茶,是最暖的位置。

他进来后便在对面外侧坐下,左边是漏风的帘子,身后是漏风的窗子,却是离她最远的位置。

贺楼乌兰垂眸扫了眼两人之间恨不得装下整个皇宫的距离,嗤笑一声:“要不找宫里嬷嬷给你胳膊上画个守宫砂,回去好向你主人证明,即使你身子跟我同坐一辆马车,心也全在她那边,你同我时刻保持距离,为她守身如玉?”

这话里的嘲讽挖苦不能再明显,少年却仿佛没听到,闭眼靠在车厢上休息,下颌线拉出干净的线条。

离了谢郁棠,他身上的温度肉眼可见退了干净,明明眉眼鼻唇都还是原来的,却从骨子里透出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倒不是在别人面前刻意摆出不好惹的上位者姿态,而是他独在谢郁棠面前袒露温柔,心甘情愿低到尘埃。

极寒极冷才是这人的底色。

贺楼乌兰毫不避讳地盯着他脸看,心中再次惊艳这无边美色:“装得不辛苦么?”

少年睫毛动了下,缓缓睁眼向她看来。

“你说,我是该庆幸看到真实的你,还是该替你主人惋惜,一直在被你蒙蔽。”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