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从街的这头点缀到那头,处处张灯结彩,人头攒动,街道两边更是热闹,摊铺林立,有卖簪子玉饰的,有以马头竹篮铺排各色鲜花为人簪花的,有卖蒸包蒸饼蜜饯凉果的。

还有小叫花子组成的梆子队,专挑人多处,打着响鞭开道,打更敲梆,讨吉利钱。

处处皆是人间烟火,好不热闹,可谢郁棠几人各怀心思,谁都没闲情凑这热闹,便包了古月楼顶最上等的雅间,先用晚膳。

菜还没上来,坐在窗边的贺楼乌兰不知怎么又突然起了兴致,说楼下的簪子铺围了好多人,自己也要去看看。

谢郁棠这位“接伴使”自然不能怠慢了客人,便要陪着去,坐在外侧的蔺檀却不肯让:“你带钱了吗就跟着去。”

谢郁棠:“……”

她出了宫就直接被马车送过来,平日里看上什么东西也不用自己亲自付钱,自然也不会特意带着银钱在身上。

这么一顿,贺楼乌兰已出了包间。

灯市人群鱼龙混杂,他们此番出行虽然低调,但车马穿着一看便非富即贵,再加上贺楼乌兰那明显异域的长相,若遭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苏戮抓了桌上的悬翦:“我去。”

谢郁棠思量片刻,叮嘱:“务必保证安全。”

小二呈了酒水和几碟凉菜甜点上来,蔺檀给谢郁棠夹了块梅花蒸糕,语气温柔:“这是今早才摘的新梅,本王知道你最爱这个,特地吩咐厨子一早去梅园摘的,今日就这一碟,你尝尝。”

谢郁棠看着盘中精致的糕点,想起的却是苏戮为她做的松子百合酥,她未动筷,只抬眼看向带笑的蔺檀,语气平和到不起一丝波澜:“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蔺檀嘴角的笑慢慢散了,成了条平直压抑的线,仿佛雪夜艰难又执着燃烧的火,被兜头一捧雪浇得偃旗息鼓。

“棠棠,是因为他么。”

谢郁棠沉默。

蔺檀惨笑一声:“棠棠,你还要为他做多少?跑马地,你将他从我这儿带走,为他治伤上药;游船上,你为了给他解毒不惜半路改道下船;营口山上,他在屋中养伤,你为他挡箭挡刀……”

谢郁棠本无悲无喜地听着,却在他提到“营口山上”时眉目蓦地一凝。

营口山。虬髯客。红拂女。囡囡。

低戾粗哑,如同被砂纸磨过的嗓音。

……

竟然是他。

那日在营口同巍咸西崔虎勾结,意欲盗运军械的虬髯客,竟是北戎国师丘敦岳。

他那般急切,不惜弃军械于不顾也要将苏戮带回北戎。

和前世人员有所变动的北戎使团……

谢郁棠猛地起身,就要去追贺楼乌兰,楼梯上却急匆匆奔来一人,竟是怀瑾。

怀瑾看了蔺檀一眼,谢郁棠微微摇头,怀瑾便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只躬身呈上一纸信封。

封火漆的花纹是谢氏暗卫独有。

“小姐,今日才到的信。”

送信的暗卫八百里加急,跑死了数匹马,才堪堪将信送到,怀瑾心知事情重大,直接从公主府送了过来。

信上只有一句话:“红佛女实为北戎王女,拓跋姝,乳名囡囡。”

第42章 第42章你打算挑了我手脚筋脉么

那簪子铺不仅卖发簪,还摆着女子喜欢的各色首饰。

簪子铺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婆婆,一看贺楼乌兰的衣料便知她非富即贵,估计是跟着使团进京的富商家眷,待她十分殷勤,见这姑娘对旁的不感兴趣,单是盯着块玉佩看,便直接取下那块玉佩,塞进贺楼乌兰手里:“姑娘是北戎来的吧,玉在你们那里可不多见。”

“这位官爷,给你们家娘”

老婆婆看清少年那张脸后,蓦地顿住。

她在京城灯市口摆了大半辈子的摊,达官显贵才子佳人见了不少,还是被眼前这张脸冲击得有片刻缓不过神。

少年双手抱胸,腰间佩剑,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