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误会了,他们可不是拦你的路。”蔺檀收拾好情绪,从楼梯上摇着折扇款款而下,嘴角勾着浅笑,“郡主和苏世子久久未归,外面人多吵闹鱼龙混杂,再加上天降大雪,谁知会不会有歹人临时起意威胁到公主的安危,禁军的兄弟是在保护咱们呢。”

好一个“保护”。

谢郁棠一一扫过不知何时将古月楼层层围住的士兵,终于又重落回蔺檀脸上。

禁军负责皇城要地,涉及崇德帝的安危,是以历任禁军首领最忌公然站队拉帮结派,蔺檀前世能说服禁军同自己合作,很大程度上是利用了统领郭守贞的女儿对自己的情谊,这事他做的滴水不漏,就连谢郁棠也是在他登基之后高调迎娶郭氏女才后知后觉,彼时谢郁棠同蔺檀因是否彻查当年倒马关之变一事多有分歧,冷战数月,郭贵妃亦没少抓住机会从中作梗,而郭守贞亦煽动朝臣上书,以“帝后失和”,“后宫不得干政”等理由,奏请废后。

谢郁棠收回思绪,同禁军统领郭守贞的关

系一直是蔺檀严防死守的秘密,他绝无必要为了将她困在这古月楼而暴露自己夺位最大的底牌。

门外这些禁军敢拦她,并非听令于蔺檀。

谢郁棠眼底一凝。

是崇德帝。

贺楼乌兰从一开始打得便是崇德帝的主意,那日自她府上离去,贺楼乌兰便去见了崇德帝,直言看上了苏戮,想将人要走。而崇德帝因着蔺檀的缘故,也早就想清理谢郁棠的身边人,加之苏戮令人忌惮的实力和一半北戎血统,崇德帝心中不可能没半点提防。

贺楼乌兰就是吃准了崇德帝的心思,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地直接要人,毕竟于崇德帝而言,此举一箭三雕,既折了苏戮,也能为蔺檀同谢郁棠的亲事铺路,再者,还送了北戎一个人情。

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贺楼乌兰带人走,蔺檀同她提亲,崇德帝的默许。

几方人马,各怀心思,机关算尽,不过各为己利。

好一出灯市,当真热闹。

蔺檀本等着看谢郁棠无能狂怒,谁知她只是闭目立定片刻,便踱步回大堂中坐下,姿态闲散地给自己斟茶,从头到尾未与禁军起半点冲突。

蔺檀摩挲着扇骨的手指顿了顿。

按照她的脾性,早该将那些守卫一顿暴揍,硬拼强闯了,那他现在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人架上马车强送回府了。

看来她是真的转了性。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到了后宫,也终究是要收敛性子的。

蔺檀在谢郁棠面前坐下,取过桌上茶盏,柔声道,“等过了年,我便奏请父皇请天监司择一吉日,你我成亲,可好?”

谢郁棠冷笑:“做梦。”

蔺檀也不恼,将斟好的茶推过去:“究竟是我做梦,还是你做梦?”

“棠棠,你该不会还盼着他回来罢?”

谢郁棠睫毛一颤。

“此次慕清王进京,一个字都不曾提起过他,父子之间竟是形同陌路。”

蔺檀似惋惜,“无父无母,无权无势,朝中无人脉借力,背后无家族倚仗,除了有几分姿色,于棠棠你有何益?”

这话蔺檀说得很慢,话语间没了方才求亲时压抑的孤注一掷,变得柔缓平和。谢郁棠明白,不是他歇了心思,而是深知自己此话的分量,所以格外从容。

蔺檀停顿片刻,视线从桌上茶盏缓缓上移,停在谢郁棠面上,“你不想查明真相,为父报仇了吗?”

为父报仇。

蔺檀太懂她要什么,若是她没有重活一世,怕是还会上钩。

“这话骗我一次就够了。”谢郁棠没有动摇分毫,“彻查当年倒马关之变谢氏一族枉死的真相,可不容易。这皇城之下埋了多少秘密,揪住一个头,提起就是一串,多少腌臜事都要给牵扯出来。”谢郁棠直直看进蔺檀眼底,“三殿下,这种事,你会做?

蔺檀几乎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被看了个底透。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