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一物对视半晌,周白止蓦地笑了,不再咳嗽,面上也没了那股病恹恹的神色,他下床穿好鞋靴,指了指屋内茶案:“殿下请坐。”

两人在案边落座,谢郁棠取出那支装有麦穗的锦盒:“周掌柜的礼物,选的可真是妙啊。”

周白止倒茶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道:“难道殿下救我,只是因为这支麦穗?”他脸上露出点恰到好处的好奇,打量着谢郁棠:“不知这麦穗于殿下有何特殊,倒叫我歪打正着,沾了光。”

谢郁棠神色未动,语调已冷:“本宫还未开口,周掌柜倒先问起本宫来了。”

“不敢。”周白止垂眸,将斟满的茶盏递过去,“这是草民特地从大兖运来的名茶,殿下在塞北带了这些时日,想必思念家乡口味,不如先尝尝这茶,润润嗓子。”

谢郁棠瞧他半晌,终于接过,茶盏递至唇边,却不饮。

周白止手腕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这茶,烫手。”谢郁棠将杯盏原封不动推了回去,“不如,周掌柜先试试?”

周白止面上一僵。

谢郁棠的银簪已点在茶汤里,簪头十八片银箔花瓣簌簌颤动,花心渗出蛛网般的黑纹。

“碧血凝遇热生香,虽以茶香掩盖,但需放上半箸香才可无色无味。”她将银簪往灯前一送,“周掌柜这毒,下得急了。"

话音未落,灯盏已翻。

烛油泼在茶案上滋滋作响,九点寒芒自灯座莲花纹中暴射而出。

悬翦剑锋瞬间削落五枚毒针,烛影在剑身上碎成流光,苏戮一个转身,剩下四枚暗器撞上剑脊,在古刹晨钟般的嗡鸣声中转了方向,没入窗柩。

那周白止欲跳窗逃跑,还未起身,便被悬翦指着咽喉摁下。

他垂眸看了眼距自己咽喉不过寸许的剑尖,看向谢郁棠,厉喝:“殿下如此,就不怕与聚宝钱庄结仇?”

谢郁棠轻笑,从案边起身,踱步至他面前,俯下身来:“你以为本宫没见过周白止的样子,就可以任人冒充了吗?”

第56章 第56章苏世子是大兖人,还是北……

“周白止”面上血色瞬间褪去:“你说什么?”

“你跟府里那些人是一伙的,目的就是以周白止引我入宅,就地绞杀。”

谢郁棠道,“你们那个管家还算聪明,最后那一掌很到位,只是你却太心急了些,本宫不过放了点饵,你就急着咬那装着麦穗的锦盒是真正的周白止给我的吧,他现在在哪?”

“周白止”脸色一寸寸灰败下去,却在听到最后一句时低低笑开:“谢郁棠,你真的很聪明,不过周白止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找到他。”

说完,一口毒血自唇间流下,苏戮眼疾手快掐住他下颌,可人已经头一歪,没了呼吸。

苏戮眉目一凝,“他提前在牙中藏了毒。”

“无妨,我们已抓了活口。”谢郁棠起身,不再在那“周白止”身上浪费精力,目光在屋中一寸寸细细扫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真正的周白止。”

她不相信周白止已经死了。

从那支麦穗来看,至少昨日周白止都还活着,那些人若要杀他,早在雪狼关城破之日便杀了,他们定是将人藏在了某处。

“雪狼关已被我掌控,他们没有别的地方可藏,周白止必然在这宅内。”谢郁棠抽丝剥茧,“可方才暗卫已将这宅子都翻了一遍,没找到人,也没有暗室。”

苏戮看着墙角的沉木衣柜,对于周白止一个单身男子来说,这衣柜有些过大了,与屋子的风格也格格不入。

他将悬翦插入衣柜靠窗那侧的墙缝,稍稍用力,衣柜被向外拨出寸许,谢郁棠见他动作便已猜出几分,探头看去。

果然。

一线水痕自窗棂蜿蜒而入,毫无阻碍地延伸进被衣柜挡住的区域。

“近日多雨雪,水痕顺着窗缝流进来,此处有衣柜遮挡,可水痕完全没有衣柜的痕迹。”

再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