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息怒,我知道苏世子是不小心,一定不是故意把酒装得太满的,下次我一定会小心。”
芳倌柔柔糯糯地开口,手上烫伤的地方在谢郁棠眼前直晃,只见那白嫩的手背上红了一片,再配上他盈盈欲泪的眼神,叫人好不怜惜。
谢郁棠给这茶言茶语腻得差点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眉头轻蹙,担忧地看着芳倌被烫的手背,一副心疼的模样。
“其实也没有很痛的,您就别罚苏世子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说完就见谢郁棠指着桌上的酒壶,让苏戮也把烫酒往自己手背上浇一遍,说是让他尝过芳倌所受的苦楚才能长记性。
众人纷纷求情,巍咸西朝谢郁棠拜道:“殿下,芳倌不懂事,是微臣没有调教好,您罚微臣便是。只是这事实在与苏小世子无关,还请殿下高抬贵手。”
谢郁棠嗤笑一声,并未说话。
芳倌察言观色,连忙道:“苏世子是芳倌的前辈,芳倌到了殿下身边理应向世子见礼,只是我一直忙着服侍殿下,疏忽了世子,是我不对。”他朝苏戮作了一揖,言辞恳切道,“这酒壶的事就当是芳倌赔罪了,还请世子见谅,”
谢郁棠借着垂眸喝酒的动作掩去眸底的冷意。
好一个芳倌,可真是好心机,好歹毒。
口口声声陪着不是,实则暗讽苏戮没有容人之量,因他得宠而处处针对,这酒壶的事本就是他自己的过错,经他这么一说,到真像是苏戮蓄意害他了。
“……只是,芳倌如今伤了手,怕是不能再伺候殿下绾发了,可苏世子一向是提剑握刀的世家公子,怕是于此事并不上手。”他盈盈目光望着谢郁棠,倒真像是心疼似的,“今早梳头世子就不小心扯了殿下的头发……”
他还待再加编排,只听谢郁棠放下酒碗,沉声道:“本宫府上向来不留不中用的奴才。”
众人听罢皆是一惊,这宁安公主竟是有要赶人之意,就为了这个小倌?
众人眼神在苏戮和芳倌之间一个来回,心中纷纷都冒出同一句话:“这怕不是眼瞎了。”
谢郁棠眼瞎,但别人可不眼瞎,几位贵女的心思顿时就起来了,但一时又拿不准她这话究竟是真心还是一时之气,再加上女儿家的矜持,一时竟无人开口。
“殿下。”巍咸西笑道,“您金枝玉叶万金之躯,苏世子虽然气度不俗,但到底也是个手笨的习武男人,您让他为您绾发,就如同让宰牛的屠夫去雕花,这不是折煞了您嘛。”
此言一出,殿内哄堂大笑,气氛重又活络起来,谢郁棠也笑:“巍大人,您对这小世子可是护得紧呐。”
巍咸西大大方方一拜:“殿下,不瞒您说,巡防营前些日子刚经过一轮考校,刷下去了不少人,现在依旧不足人手。苏小世子出身慕清王府,想必于御马提刀之事并不陌生,且世子几日前以一己之力制服刺客,身手不俗,与下官又有救命之恩,不知殿下是否舍得借苏世子到下官那里历练几日,来日也更好为殿下效力?”
这番话是他早就打叠过数遍的,于情于理都挑不出错处,就算宁安公主不愿,也寻不出什么由头怪罪。
众人纷纷笑侃巍统领趁机挖人墙角,巍咸西春风和煦地笑着,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却不由攥紧
此事他越不在意,越说得像玩笑,成功的可能性反而越大。
“我说巍大人为何送了好些美人到我的居所,原来是早就瞄好了本宫手里的人。”
谢郁棠把玩着杯中酒,轻笑一声,“不过魏大人说的也对,苏世子出身边将世家,留在本宫身边整日绾发铺床的难免委屈,不如到您帐下,也算是为咱们大兖贡献了一份力。”
谢郁棠看向跪在案侧的苏戮:“不知苏世子意下如何?”
这问的还不如不问。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宁安公主不过是把他当做一个可以随手送人的玩意儿罢了。
果然,只见苏戮垂着的睫毛颤了一下,平静无波的声音如同死水:“但凭殿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