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大不了多少,嘴唇却发紫,直像要夭折的可怕景象,不觉眼泪便“啪嗒”连着滚落在手背上,除了哭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六神无主的样子,最后急病乱投医似的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在他心里跟天神似的谢忱。
谢忱到底教人安心,着人把上回那个给晏晏看诊过的郎中请来,搂过晏晏安慰:“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晏晏便又在他怀里哭起来,实在好怕他这唯一的骨肉夭折,他吃了那样大的苦头才生下来,在城里被人作践时也就是想着要为孩子多攒一些钱才又撑下去,如若没了孩子,倒真不知该如何活了。
幸而并不是大病。
“风寒罢了,吃几服药便好。”那郎中为孩子小心地掖好了襁褓,道。
晏晏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听他接着道:“但这孩子还有些别的问题,这样小的孩子,合该精心养护着,怎么竟这样的羸弱,倒像没吃饱过饭似的……”
“好容易得来一个孩子,家里人平日该多多看顾着才是,哪能这般不上心呢?”
分明没有指名道姓,孩子也不是由他照料,晏晏却觉得被指责的是自己,心里像被割了一刀般的难受,如果不是他进了城,理应是由他这个母亲亲自照料孩子的,孩子是不是也就不必吃这苦头了呢?
他一时难受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是谢忱替他谢过郎中,记下了药方又着人把郎中送回去,因这风寒一时是好不了的,要多留几日,也把晏晏的母亲与那同乡的妇人安置下来。一溜的事,凡与晏晏有关的,尽数都帮他安排得妥妥当当了,还又宽慰他道:“晏晏,孩子生病并非你的过错,你也在城里为他受着苦呢,是无可奈何……”
“他若知事,也该知道你有多爱他的。”
好体贴的话,晏晏禁不住地感激地望着他,便因他的话又振作起来守在熟睡的孩子身旁,谢忱也陪他许久,晏晏却到底没有那样厚的脸面教主人家因他的私事空耗了时光,勉力把他劝回了。
没过多久,却听见敲门声。
第十章
10.
母亲唤着他的名字走进来。
晏晏此时见到她,情绪有些复杂就在不久前,那与母亲同来的妇人敲开屋门,同他说了些与母亲有关的事。
“不是我要与你嚼舌根。”第一句便是这,那妇人在晏晏的注视下似乎有些紧张,顿了顿,才接着道,“你每月都托人捎回去那样一大笔钱,总该多留心一些钱的去向吧。”
到这里晏晏已隐隐猜到她要说些什么他捎回去的钱,经手的便只有两个人,那捎钱的同乡是专做这事的,来来往往从没有昧下别人钱财的名声传出,若说钱在谁手中出了问题,那么除了母亲不做他想因而只静静地看着那妇人,并不阻止。
“你那些钱,怕是大半都被你娘挥霍出去了。”
果不其然。
那妇人说着,却往门口飞快地瞥一眼,似乎是在确定并没有人偷听她的话,确定了才又转回晏晏,声音压低了,又道:“我路过你家好几回,回回都见她同人推牌的,回回也都输个精光,孩子饿得哭了也不管不顾,想起来才胡乱喂点米糊,自己却把鸡鸭流水似的搬上桌……”
“那么小的孩子,谁不是精心养着,在她手里却要吃那些苦头……我是个外人,原本也不想说这些听着似乎挑拨人的话,今日见着你为孩子的病焦心得掉眼泪,明白你也是爱孩子的人,这才想着来告诉你……”
即便有所预料,听到妇人真一一揭露母亲在家里的行径,晏晏还是难受了好一阵,勉强谢过那妇人把她送走后,呆呆地凝望起襁褓里的孩子来强灌下药后烧已经退下了,脸色却仍是不好,发着不详的灰,完全不见半点可爱模样,不是天生的,而是他的亲姥姥让他变成这般模样……可晏晏又能怎么办呢,他没法回去,见着母亲进来,同她委婉提了几句,倒被她更大声地驳回去:
“是谁跟你胡言乱语?这孩子身上也有我的血,我怎可能对他不好?他哭起来我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有跟你抱怨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