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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怀章几人从黄泉出来,在大兴镇分道扬镳,陆英、沈玄末、玉笙寒带着昏迷不醒的谷越、小薛踏上了回长生门的道路;织颜独身一人往苍溪所在的凤阁鸾台宗去了。

只剩下莫怀章,以垂死之人,想四处走走,领略湖光山色为由,留在了大兴镇;阎庄自然跟在莫怀章身旁,寸步不离。

各有去留,莫怀章打算在大兴镇逗留一段时间,阎庄便去镇长家收拾,以备住宿之用。

莫怀章独自一人,漫无目的、自顾自的推着轮椅在大兴镇青石街道闲逛,看着曾经住过几年,又在一夕之间被翠竹掩盖的地方,熟悉又陌生。

他慢慢推着轮椅到了当日被薛洺疏拉着跳河的地方,想起那时候的绝望,不觉嘴角上扬。

上巳节的春风带着几分柔情似水,带起额角几缕青丝,温暖的阳光轻轻洒下,在他月白色的绫罗上熠熠生辉。

他握着腰间的折扇,高高举起,透光阳光,镂空的云螭中心有一颗小巧的物件,他的脸上前所未有的放松,珍而重之的放在心口,脸色苍白,病体残躯,也掩盖不了眼中的坚定。

阎庄从身后走来,叉手见礼:“公子,已经收拾好了。”

莫怀章点头,说:“辛苦。”

又看着波光粼粼的渭水,喃喃自语:“虽说安土重迁,能保住性命自然是好的。两位老人家定要好好到白首,也不枉离蔚一片心思。”

柳絮夹杂着几丝棕灰色的笋毛,随着春风飘舞,碰到莫怀章的发髻,旋转落在莫怀章的手心。

阎庄有些不悦的说:“公子如今的灵力用一分便少一份,他自有他的筹谋,何必费那些心力?”

莫怀章把手心靠近嘴边:“呼……”

将柳絮和笋毛吹飞了,淡淡的笑了。

“三分柳絮中只有一分笋毛,便是追查起来,也能将罪名往我身上挂,索性我也没几日好活了。”

阎庄听了这样毫无求生欲的话,心中大为不悦,几次想要张口,都生生将责备的话咽回了肚子。

薛洺疏能用‘竹夫人’控制天下笋毛,杀人于无形,却甚少有人知道。可以说在当初屠杀大兴镇,遇到姬乌金之前,世上只知道薛洺疏一尾翠竹剑出神入化。

而莫怀章的‘柳絮因风起’通过控制柳絮,杀人于无形,却是名震天下。

二功法形似意不似,但莫怀章有心以假乱真,引火烧身,便能做的滴水不露。

那夜众修士在华不注听到的声音,起起伏伏,既有鼓声,也有吹叶声,还有低沉忧郁的埙声暗藏其中。二人吹奏的都是《安公子》,莫怀章有意引人注意,才借着薛洺疏的主调暗通款曲。

他远远看着一片焦黑的鹊山,说:“他自始至终,都是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的受害者。”

心道:如若不然,我又何必修那‘柳絮因风起’?

“对了。”

他突然想起一个事,转头对阎庄,说:“劳烦阎卿查两个人。”

阎庄自然不愿意,抿嘴,蹙眉,脸色阴郁了半张,说:“阎庄奉太子遗愿侍奉公子左右,护公子一生周全,如今公子却如此不知保重,阎庄不敢苟同。”

莫怀章摸了摸自己项圈上缠着的弓弦,说:“哥哥心意我知道。”

又说:“这张夺去哥哥性命的弓弦我时时带着,便是提醒自己不可掉以轻心。且不说这事其中缘由,你自然清楚,若是让那姓丘的得逞,怕是人间多事。”

他放开手,叹了口气:“哥哥从来心怀苍生,定不愿看到人间涂炭……”

脸上带了几分愧疚的说:“不过于此事上,我确实不如哥哥多了,我有私心,我想让他活着。”

他看着他,正色道:“当初是我将他拖进这个泥淖,利用他对我的一片真心,白白受了这样多的屈辱。”

“于公于私,都应该由我亲手结束这场闹剧。”

阎庄无话可说,只是心中颇有些疑惑,一个诧异的想法在他心里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