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没出息的样子……先生你是不是又要这样说我了?”
依旧沉默……
这就是自欺欺人吗?
江泽渊嘲笑着自己,颤抖的掌心抚上身边人冰凉的脸颊。
他安慰着自己,说这是因为自己的先生冷风吹久了,回房暖一暖就会好的。
他想把人抱起来,可发觉自己在抖,全身都脱了力。
额头相触,滚烫贴着湿凉,江泽渊望着近在咫尺,却紧闭着的眼睛,呜咽。
“先生啊,你再睁眼看一看渊儿,好不好……”
066 先生现在是朕的新娘了
“唉……”
田方看着身上布满银针的人,以及旁边眼底乌青的皇帝,又一次叹气。
“陛下啊,这都第三天了,去睡一会儿吧。”
田方谨慎试探了一句,但江泽渊就像个木头人,一点回应都不给他。
三日来,江泽渊不曾说过一句话,只呆呆地守在床边,握着谢清知冰凉的手发呆。
江泽渊惯常喜怒无常,从没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如此隐秘,是高位者的习惯,也是自保的手段。
可现在,明明面无表情,但田方却能轻而易举体会到这片脆弱面具下的悲痛。
这世上,最了解他们二人之间情感和坎坷的,怕是只有他了。
他从小就跟着江泽渊,从一个怯懦的小太监,变为如今的太监总管,这一路,都是迫不得已。
他进宫的本意是保命,在加上原本就是个胆小的性子,不敢有野心,也不敢去争去抢。
所以,在刚进宫的那段时间里,分给他的永远是最脏最累的活,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结识江泽渊。
然后被威胁着,替他办事。
所以他清楚地知道,江泽渊根本就不是展现给谢清知面前的乖巧性子,这人是个彻底的疯子,为达目的不惜代价,是个不足十岁就谋划着杀人的魔鬼。
他曾以为,谢清知的性子虽强,但太容易心软,并不是江泽渊的对手。
后来证实也的确是这样,他亲眼看着江泽渊游刃有余,把他的先生骗得团团转。
偏偏谢清知又相信江泽渊,总以为这小皇帝是个可怜孩子,所以一直毫无底线地宠着、惯着。
他虽看不惯,但到底只是一个无权无势、附庸于皇帝的小太监,所以不能开口提醒。
直接接触当权者的斗争,田方是十分痛苦的。同时,他看着谢清知的宠溺模样,一次又一次的相信,谢清知是斗不过这个疯子皇帝的。
直到最近,他还依旧以为,江泽渊虽是真心喜欢谢清知,但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有趣的玩物,毕竟,疯子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
可到现在才明白,两人的博弈中,或许根本就没有胜者,他们一个比一个陷得深。
可惜啊,苍天无眼,非得折磨这一对苦情人。
到如今,一个行尸走肉,一个,只能借封住心脉的银针吊命。
谢清知现在还算不算活着,田方不知道。但他清楚,因为那几根细针,江泽渊才不至于崩溃。
借着银针续命的,又何止谢清知一个……
“陛下,歇一歇吧,您若是垮了,谢大人醒来……谢大人就没人照顾了啊。”
江泽渊终于有了反应,木僵的视线毫无目标的游离片刻,落在披散在床面的白发上。
短短三日来,谢清知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蛊虫噬精血,他们只要还活着,就会时刻不停地吸食精血,直至宿主死亡。
顾左甫以针封脉,只是让他们暂时不再活跃,根本就无法彻底压制。
所以说,即使吊着命,谢清知的死期也在步步逼近。
田方正要再劝,就听见下人通报,说是江泽渊派去南疆的暗卫回来了。
眸光闪动,江泽渊倏地站起,快步向外走去。
江泽渊离开后,顾左甫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