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的镶金拂尘被邹昌帝砸到地上,发出的声响在寂静又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突兀,待在一旁的小皇子被吓得一哆嗦,差点没瘫在地上。
谢清知没空理会小孩,他垂眸看了眼脚边的拂尘,想来老皇帝是想砸他脑袋上的,只是病入膏肓的人没有力气,才堪堪把拂尘扔到他脚边。
他抬头看去,见邹昌帝又吐出一口污血,摇摇欲坠,此刻却没人扶着他了,因为,杨赈已经跪下了。
谢清知看着跪在一旁的杨赈,眼神更冷。
“你当朕不想拿出证据吗?啊!朕没有证据!咳……咳咳……当年的东西都被李国庸毁了,朕拿不出来……拿不出来!”
谢清知没出声,他猜到了,但不愿相信。
谢清知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片刻后又徒劳地松开,他早就猜到了。不然以邹昌帝的性子,生前不敢动李家。但死时一定会拉着李国庸下地狱,但邹昌帝没有,而是来求他。
“哦?是吗?那陛下未免太没有诚意了,小殿下可是个烫手山芋,臣拿不到点好处为什么要护着他呢。难道是因为读书人信仰的君王正统、仁义道德?陛下要是这样想的话,那未免太天真了。”
“朕不会亏待你,朕……升你为丞相,把相印给你。你父亲生前也是丞相,这样你也算继承你父亲的衣钵,还能帮他完成他未完成的事。”
丞相,相印……
谢清知听着邹昌帝的话,只觉荒谬至极。若干年前他的父亲状元及第,一路高升,最后官至相位。
他抱着一腔赤忱,抱着为生民立命的理想居于庙堂。
然后呢?
然后因敢言敢说拂了当政者的面子,被明升暗贬地送出京城,死于同僚的算计,死于当政者的落井下石。
而他的父亲,到死都在自责愧对万民,然后活生生被卷于洪浪中,尸骨无存。
现在,一切的促就者竟然大言不惭地想用相印诱他护住仇人的儿子。
为什么呢,他怎么好意思的?
谢清知看向邹昌帝,看着他胜券在握的样子,只觉恶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