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很多事而言,他们在意的往往不是真相,而是噱头。

无论是什么事,只要能够成为他们茶余饭后谈资的,无论真假与否,他们都能津津乐道。

世人的这些习惯,他最清楚不过了。因为从当上帝师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从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沦落到人人皆可谩骂的势利小人。

也正是因此,他在听到蒋太傅帮他挡下罪名时,他的第一感觉是恐惧。

往日的谩骂言犹在耳,那种感觉太痛苦,痛苦到足以让人一遍遍怀疑自己。

所以他怕,怕他的先生年过耄耋还要像他一样,再经历一番诋毁与谩骂。

可现在看来,事实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

“请问……诸位说得怎么和街角的那份罪己书上写得不一样啊?”

交谈的几人回头,皆是被谢清知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再接着,才反应过来谢清知问的问题。

可不知为何,他们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刚刚聊得最投入的是位中年男子,男子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粗布麻衣,袖口的布料也已经被磨出线头,他上下打量了谢清知一眼。

“不一样就不一样,我们瞎说的,没想到竟还入了这位公子的耳朵。”

男子说着,拉着旁边的人就要离开,不料却被谢清知截住了去路。

谢清知身子疲乏极了,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勉强赶到众人面前截住。

他大抵能明白男人防备的原因。不过是男人知道自己的言论和读书人口中的事实有出入,怕被他这种所谓的读书人抨击罢了。

读书人自认的高人一等,未尝不是士农矛盾的原因。

“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一问。”

男人闻言,眼中的警惕和防备依旧没有减少。

谢清知见男人依旧不语,有些着急,他隐隐有站不住的架势,现在离开是最好的办法,可他他不甘心,直觉男人那有他想知道的东西。

谢清知心急如焚,一时间竟把可以派人暗中查探的法子都忘了,就焦急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谢清知的眸子生得十分好看,眼下带着焦急与期盼的目光望过去,竟把男人看得一愣。

男人犹豫了片刻,到底是放掉了心中的戒备,抬手指了下谢清知身后的酒楼。

“迎宾楼?”

谢清知转身看着身后人来人往的酒馆,他声音微弱,喃喃了声酒馆的名字。

“对,就这儿,里面有位说书先生,他讲的就是我们刚刚谈论的,关于蒋太傅的事。”

“我们都不识字,并不知道那份罪己书上说的什么,所以只听说书先生讲的。”

……

男子交代了几句就与同行的几人离开了,谢清知站在原地,盯着人来人往的迎宾楼,笑了。

笑声中带着悲苦,又又带着释然。

紧绷着的肩膀松懈下来,周围嘈杂的声音依旧,谢清知只觉原本响亮的声音渐渐模糊。

紧接着,他就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没了意识……

048 该庆幸吗,还是悲哀

时至深夜,燕京城已经彻底陷入寂静,而谢府内,却是灯火通明。

谢府内的一众下人都噤若寒蝉地忙碌着,埋着头,生怕在这个时候触了上面的人的霉头。

“没事?朕的先生躺在这儿昏迷半天了,你们就给朕诊出个没事儿的结论?”

谢清知的卧房内,乌泱泱跪着一群太医,每一个都恨不得把头埋到胸口里。

“庸医!一群庸医!朕养着你们是让你们吃白饭的吗?”

跪在地上的太医没有一个敢应声的,江泽渊气极,“顾左甫,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谢大人旧疾严重,当时又救治不及时,以致伤了根本,这几日有气血亏空之状,应该是旧病复发,牵动了心血。”

“既是旧疾,为何越治越严重?”

顾左甫闻言攥住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