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知不信,大皇子死的那一年,杨培还只是个李家的门生而已,和门生谈党派,似乎太荒唐了些。

谢清知嗤笑一声,他总算知道这几日的恐慌感来自何处了。

刺客到底是不是杨培买的,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江泽渊到底要借这件事做什么?

重塑朝堂还是灭外戚?

不过这都不是他该在意的,谢清知想着。既然杨家已经入狱,那他留在这就没了意思。

既没了意思,那他何不离开京城呢?

反正所剩时间不多了,必死之身,就不该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为免夜长梦多,谢清知什么都没说,简单处理完案件的尾事,就收拾包袱准备走人。

060 陛下啊,你何必呢

四周黑极了,只有一盏细微的烛火燃着,将后面长出青苔的墙体映得发黄。

谢清知只瞧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徒劳地守了下单薄的衣衫,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

垂眸间,一抹窸窣的声响传来,谢清知转动快要冻僵的眼珠,看向发出声音的部位。

视线刚刚落在那暗处,就有一团黑影快速移动,在昏暗中一晃,就又消失在漆黑的缝隙里。

原来是一只饿极的老鼠。

看来是个不甚聪明的,谢清知心道,把家安在牢房里,人还吃不饱呢,怎么可能还有东西留给它们。

腹部传来越发清晰的空虚感,谢清知回神,暗道自己都快饿死了,竟然还有心思去管那小畜生。

从谢清知被抓进牢房到现在,已经七天有余了,一回想起那日被「围剿」的情景,就觉荒唐至极。

那日,他安排好所有事情准备离开,还没走多远就被一众官兵截了去路,领头的大人他认识,就是前段时间才刚打过交道的大理寺卿。

说不清楚被包围的那一刻的想法,惊诧有,但更多的,是果然如此的安心感。

大理寺卿拿着皇帝亲手写得诏书,缉拿他归案,至于罪名,就是谋杀皇亲。

谢清知没有反抗,直接就跟着来到牢房,老老实实呆着了。

为什么不反抗呢?

因为那谋杀皇亲的罪名一点也不假,并且他杀的,还是太后。

当年他端着毒酒去见前太后李婉时,就已经预想到了如今的结局。

至于江泽渊为何会在这个时间点把陈年旧账翻出来,谢清知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谢清知躬着身,蜷缩在堆满杂草的矮榻上,也没有精力再去想这件事。

太疼了……

心脏好像被人攥进手里来回磋磨,又像被针密密麻麻地扎着,痛意尖锐又持续,牵扯着,连呼吸都是痛的。

谢清知试着把呼吸放缓,不敢牵扯到泛痛的胸腔,可是徒劳,痛意一波接一波,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呼吸都是发着颤的。

其实这也难怪,本该一顿不可停的药,他已经断了整整七日了。

这次进牢与上次不同,上次有江泽渊做镇,没人敢在吃喝上难为他。况且,他每日要喝的汤药,都是江泽渊被人熬好后送来的。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感受着穿过杂草和衣衫,渗进皮肉里的阴湿,谢清知不得不承认,他实在受不住这些。

再加上体内蛊虫的反噬,现在的一呼一吸,都是折磨。

或许,这种情况,连死都是奢望……

谢清知哆嗦着手,暗笑自己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所有的痛苦与磋磨,他都得一点一点,仔细受着。

可真难受啊……

“谢大人,你还好吗?”

清凉不再,嘶哑的声音入耳,谢清知一时没反应过来叫自己的人是谁。

他意思模糊得很,直到那人又小心翼翼地叫了两声。

“没事,姑娘不必担心……”

谢清知转了个头,面对声音传来的那处,一位姑娘正焦急地看着自己。

杨汝身上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