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桃的声音听来又急又气,一张口就道:“小宋,咱们还是不是一家人?小飞是你媳妇的表弟,也是你的表弟吧?他出了事,你帮不帮这个忙?”
宋魁一头雾水,“舅妈,这是什么话?小飞出什么事了?”
李凤桃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宋魁才算是明白了,要不是江鹭拦着,这通电话早打他这儿来了。
问题是,他哪儿做得了江鹭的主?尤其又赶上这阵子,他更不想为这么点事再和江鹭起争执。
他支支吾吾地应下来,刚挂了电话,齐远的电话就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是江鹭,他问:“局长,嫂子电话,接吗?”
这事闹得……宋魁示意他接,齐远便关了耳机,用车载蓝牙接起来。
江鹭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音响的音量很大,但她的声音还算轻柔理智,“齐远,饭局散了吗?”
齐远从后视镜看宋魁没有答话的意思,便自己回她:“嫂子,刚散,我正在送局长回去的路上。”
“他怎么样,还能接电话吗?”
齐远再次看了一眼后视镜,宋魁这才硬着头皮开口应声:“鹭鹭。”
江鹭开门见山:“表舅妈给你打电话了?”
“嗯,刚挂。”
“不管她怎么跟你说的,不许你给杜晓飞找关系。”
“都是一家人,小飞也是你表弟……”
“打住。这事不许你插手。”
宋魁看了眼齐远,只得应了好。江鹭便安顿齐远:“等会你把他送到家,督促他多喝水,等他酒醒些再走。辛苦了。”
“嫂子放心吧。”
“好,那你安心开车。”她对齐远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本以为她会再跟他叮咛两句什么,可是车里已经再度回归安静。
这是还对他有怨言。
宋魁在心底叹气,每次她家里出这些事,他夹在中间都是为难,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两个人总说不到一起去。他外任这些年,为这类事争执不是一两回了。
夫妻两个异地多年,电话里只言片语,更容易引起误解和隔阂。头些年还好,这几年,尤其是这一年来,他明显感觉到江鹭的倦意和对他的疏冷。
他真的想她,如果能当着面说些体己话,留给他的也许不会是这样冰冷的忙音。
他空洞地盯着车顶,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如此形单影只,无比孤寂。七年了,如果算上在县里的那三年,应该是十年了,他飘荡在外,偶尔的归家早已无法慰藉他沧桑疲乏的灵魂。
他觉得自己很累,不只是身体累,心更累。他像一艘航行得太久的船,一鸢飘得太高的风筝,一只飞累了的鸟。他想要靠岸归港,想要飞得低一些、落下来,可是他没有这样的机会,也无法停下。
这半月来他只回家了一次,周一的晚上,江鹭的大伯过寿,一家人借着这个机会难得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他难得回来一趟,自然又要过问女儿的生活学习。一整天的精力就这样分给亲人、孩子,等轮到江鹭,他已经疲累至极。第二天六点多还要赶回去上班,两个人没说几句话就早早睡了。
将时间拉长,过去的一个月、几个月、几年里,他的日子就是这样千篇一律陀螺般的转着。
这里面属于家庭、妻女、父母的部分几乎少得可怜,他更多地属于大大小小的会议,属于无穷无尽的调研考察,属于繁杂苛重的工作任务,属于各式各样的招待应酬。一个一把手,而且是公安系统的一把手,要考虑的民生民情是方方面面、巨细无遗的,这就是他的生活现状。
都说当官好,人人都想当官,仿佛当了官就可以安逸享受,为所欲为似的。这种官员不是没有,但实际上,对大部分普通领导干部来说,当官却是件难事,是实实在在的苦差。
有人说中国的官员都是被绑着手、捆着脚、捂着嘴的。这种说法或许是有那么点夸张,但不能不说反映了相当一部分的现实。
别的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