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耀年提示:“滨城老城段的花鸟市场,宋氏渔具,有印象吗?”
“对!对对!”小伙猛地一拍大腿,烟灰簌簌落下,“想起来了!道上都传他漂白上岸了,摇身一变从小混混成了大老板,跟我们这帮人彻底断了联系,装得人五人六的。当时大伙儿还都纳闷,他踩了什么狗屎运。”
孟延接话道:“我们就是想摸摸竺金龙的底细,越细越好。你对他还有什么印象?”
“竺金龙?”小伙撇撇嘴,一脸不屑,“那家伙,出了名的难缠!又贪财又好色,手还黑。我十几岁认识他那会儿,吃喝嫖赌没他不沾的,坑蒙拐骗样样来。后来也不知走了什么邪运,搭上了谁,开了那家渔具店,就跟以前彻底划清界限了,翻脸不认人。”
“记得他什么时候开的渔具店吗?”孟延追问。
“九零年初?”小伙挠挠头,不太确定,“对,九零年初!我记得特清楚,那年我奶奶八十大寿,我还琢磨着出来干票大的弄点钱给她过寿呢,结果…”他声音低下去,摇摇头。
“不过…”小伙像是想起什么,压低了些声音,“我听当年跟他走得近的一个兄弟说,有次竺金龙喝得烂醉,吹牛逼说认识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从这位爷身上随便扒层皮下来,都够他白吃白喝一辈子的。可等他酒醒了,再有人旁敲侧击地问,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矢口否认,骂人胡说八道。”
小伙阐述着自己的想法,“都说是酒后吐真言,我还是觉得真有这事儿。不然怎么解释?他骗了媳妇家那么多钱,债主都堵到家门口泼油漆了,最后不旦没还钱还风平浪静的摆平了。”
“骗了媳妇家钱?”吴耀年立刻抓住了重点。
“是啊!”小伙肯定地说,“当年竺金龙是倒插门的上门女婿,听说把女方家底都快掏空了,卷了不少钱跑路。闹得沸沸扬扬的,都被追债到门口了,最后愣是被他摆平了,屁事没有。”
“哪里的上门女婿?”孟延追问。
“就那远郊山的张村啊!”
吴耀年和孟延迅速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熟悉的字眼又是张村!
“那渔具店本身呢?“吴耀年把烟头摁灭在地上,“你道上的朋友有没有提过什么蹊跷地方?”
“羡慕嫉妒恨呗!”小伙嗤笑一声,“听人提过一嘴,说那店不知受了什么高人指点。一个门头小小的渔具店,进货量贼他妈大,动不动就一卡车一卡车的拉货,还不愁卖!兄弟们想套套近乎沾点光,可他那店里的伙计,嘴紧得很。只知道他们店里管货的叫法也怪得很。”
“怎么个怪法?”孟延迅速摊开随身带着的笔记本和钢笔。
“他们都说黄鱼、白水鱼、黑鱼…”小伙掰着手指数。
孟延笔尖一顿,抬眼看着小伙,“这听着…挺正常啊?不就是鱼么?”
小伙看着他,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身子也往前倾了倾,“小孟警官,后面就邪门了。他们还叫高脚鱼、红鱼、飞鱼。我刚出来那会,本来想去他店应聘个店员啥的。有次送货的过来,听见店里人喊一斤八两南路黄鱼!吴哥,孟警官,你们琢磨琢磨啊!”
他眼神里透着精明,“渔具店,卖鱼竿鱼钩鱼线的。又不是菜市场里卖水产的铺子,哪来这么多花里胡哨的鱼名儿?再说,他那店里我去过一回,连个像样的大冰柜都没有!啥好鱼非得大老远的跑他那犄角旮旯去买?”
吴耀年眼神骤然一凝,心头默念:“一斤八两南路黄鱼,高脚鱼,飞鱼…”他猛地看向孟延,“孟延!你说这会不会是道上用的黑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孟延合上笔记本,眉头紧锁的缓缓摇头,“不清楚。但肯定不对劲。”他看向小伙,“还有什么?”
小伙继续说道:“他那店跟着他的都是跟了十几年的老心腹,个个嘴巴紧得像焊死了,心思也深,不好相处。”
小伙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吴耀年心中,这宋氏渔具的水,怕是比他们原先设想的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