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窦建国这个名字,朱佩林的表情不能自然。猛地仰起脸,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几秒后,她迎上孟延的视线,眼神出奇地平静下来。
“你最后一次见到窦建国是什么时候?”孟延问。
朱佩林眉头痛苦地拧紧,“去年,1998 年 5 月 27 号,下午一点半约在龙华老街口。”
话音未落,杜启岩恰好从里屋出来。孟延的目光越过朱佩林头顶,与杜启岩无声交汇了一瞬。
“那天约了做什么?”孟延的声音紧了紧。
朱佩林的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良久,她才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轻得像叹息:“自首。”
她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窦大哥,他知道了那些事劝我去坦白,争取宽大。他说,他知道滨城有个叫吴耀年的警官,人很正直在刑侦大队办过不少大案,替人伸过冤,说吴警官肯定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朱佩林抬起眼,带着一丝求证,“窦大哥信的那个吴警官,就是上次来的那位吧?”
孟延点头的瞬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关键,“窦建国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我不知道!”朱佩林猛地摇头,眼神里是真切的茫然,“真不知道!他们就是个代称,我甚至不知道具体有谁。只知道背后的人,不是我们这种老百姓惹得起的。”
“后来呢?”孟延的心往下沉。
“后来?”朱佩林的眼神瞬间被恐惧攫住,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下午。
“我们根本没走到龙华老街。我刚下 405 路车,就有人在背后拍我肩膀,还没回头…一个黑布袋就套了下来,连拉带拽的被塞进一辆车。等我能看清东西,已经在一个废弃的旧仓库里了,窦大哥也在那儿被人挂着。”
“他们要你做什么?”
“要我告窦建国强奸。”回想起那天,朱佩林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几个人懒散地坐在破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他们,就像在看笼中困兽绝望的挣扎。
张宏伟凑过来的脸在朱佩林的瞳孔里被无限放大,烟草的气味喷在她脸上,“窦建国,一个死了老婆十几年的老光棍,没点想法还算男人?”
他语气一转,“想想你娃,再想想你那小叔子,还想不想活了?”旁边几个人在昏暗里帮腔,“只要这事成了,以后在村里你和小叔子的事,再没人敢放半个屁。”
村长儿子踱步过来,他俯视着朱佩林,慢悠悠地问:“俺就想知道,一个外人的命,你和全家人的性命哪个贵?俺记得你有个孩子还生着大病得不少钱吧。”
见朱佩林没有反应,他又换上一种虚假的温和,像在哄骗猎物,“佩林啊,你们读书人有句话叫啥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从兜里掏出个厚的牛皮色信封,弯身塞进了朱佩林的领口,“钱能解决你孩子的病,他窦建国能给你啥?”
“要不是看你读过点书识字,在张村还有点用处…”张宏伟忽然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动作快而狠,“但凡出了你这种事,烙在这捏你就像捏死只蚂蚁这么简单,晓得吗?”
他边说边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根香,狞笑着把那根燃烧的香笔直地插进了窦建国松垮的裤裆里,烟笔直地向上飘。
张宏伟朝朱佩林又斜睨一眼,目光露着狠厉,“一炷香的时间。选钱、家人还是选窦建国。烧完前,给答案。”
“现场除了张宏伟,还有谁?”孟延迅速记录着。
“竺金龙,就是那个开渔具店的王八羔子。还有,村长那个混蛋儿子。他们早就是一伙的。渔具店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骗人的幌子…”
“后来呢?”孟延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朱佩林的头垂得更低了,不敢直视孟延的视线, “我为了自保…”她哽咽着,连续不断地重复,“对不起…”泪水砸在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窦建国不肯就范,几人为了给他做规矩,粗暴地捏开他的嘴,将一瓶白酒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