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过得比从前好,还说现在有了男朋友,年底结婚。我包了红包给她,等第二次打电话的时候,是个中年男人接起来,说她死了,hiv 引起的多器官衰竭并发症。”

“我当记者之后,慢慢就理解了。很多事,不发出来是伤害,发出来不仅是伤害,而且,什么都不会改变。穷人还是穷,被欺负的还是被欺负。我继续写,写什么都被压回去。带我的是个老记者,以前在一线跑时事新闻、解救过很多起黑煤窑矿工事件和被拐妇女事件的,他说写了世界不一定变好,但不写,世界一定不会变好。因为你会站在船上,眼睁睁看着大家一起往下沉。”

“我手里有个名单,关于当年培华中学被侵害过的女学生线索。要是都找出来,至少需要再多一年。但我没时间了。” 她笑:“老天爷不给我时间了。”

于意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接着十指紧握。暖意流淌进四肢百骸。她轻叹一声,把额头靠在他肩上。

“那你接下来要找谁?还有两天是不是。” 于意这么问,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在等她亲口提出,好验证自己的猜测。

“我想去跟你…看你爸。”

猜测证实了。于意心中一沉,但并未太过惊讶。

他始终对老房子里看到的一切以及医院楼顶上他妈的一番低语讳莫如深。那个酒杯已经被他交给杨流去验 DNA。虽然这段时间云何都和他待在一起、完全没有作案时间,他还是隐约觉得。这些不寻常的事,应当都和她有关。

白酒杯出现的前三个地点中,第一个和第三个都与被害人有关,只有第二个是在陈姨家。难道是在暗示什么?他猜测过如果白酒杯会出现第四次,就会是在他父亲那里,而老于本人正在走保外就医手续,好巧不巧的是,出狱的时间,就是明天。监狱医院条件有限,只有转移到专门医院做化疗,才能抑制癌细胞扩散。

那个昔日强壮如牛的男人现在瘦得像风中之烛。

“你去不方便吧。”

于意终于调整回之前的笑脸。尽量不暴露内心的怀疑和猜测。

“你要是不想我去就算了”,她很大度地开口:“但我要问你妈和你爸当年的事,你自己恐怕不好开口。”

于意再度陷入沉默。

他知道云何说得对,如果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他爸是关键。但对于那些黑暗细节,他问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