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被他不动声色换了台,开始播怀旧港片。金城武忧郁美丽的脸被冰箱灯管照亮,金鱼在水里沉默地游。两人吃饺子、听背景台词,听了十分钟他已经干完一碗饺子,盯着空盘发愣。云何看他一眼,把自己那碗也推过去,他从沉浸式观影的状态惊醒,旧电视里王家卫还在抽帧,林青霞在重庆大厦里亡命、金城武趴在铁丝网上等一个祝他生日快乐的传呼。

最后还是于意把沉默打破,尬笑几声。

“你跟我姐,当年咋认识的。”

她乖巧坐姿像个中学生。白炽灯干燥的光打在她额头上,整个人干净利落,像准备好随时可以从任何事、任何地点抽身离开。

“我们初中就认识。” 她说到朋友两个字眼睛闪烁。“你不信可以去找当年那一届的人问。”

“你说是就是呗。” 他眼睛还盯着电视,耳朵却机敏竖起,浑身的血液因紧张而加速流淌。

“当年那个事。”

她嗓子发哑。

“凶手不止一个。”

啪。

原本就接触不良的灯管恰巧在此时坏了,客厅霎时一片漆黑。云何惊叫,黑暗中佛龛的红更加可怖,她站起身一头撞在结实胸膛上。于意及时扶住了她。

“老灯管,隔段时间就坏一次。工具箱在楼道里边,你别出声,这楼里住的都是退休军属和公安局的老干部,我平时不回这,万一他们突发奇想过来拜年,认出你就不好了。” 说完他果然放开手,等云何急促的喘息逐渐平稳,才后退半步,却被她抓住手臂。

“我跟你一起。”

她仰头,抓住救命稻草似地抓住他手臂。看见他月光下清澈的瞳仁,毫无恶意,却比夜色更黑。

“怎么?” 他声音平稳:“你不敢跟我姐和我妈……单独待着?”

***

工具箱在楼道放置杂物的夹层,于意背对她、打开夹层去找,云何打开手机电筒,照着他宽阔后背。

刚刚他没再追问下去,而攻守之势在那之后悄然变化。刚才那一问,难得让她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但那又怎么样?

她能管这件事的时限,最多七天。

终于,于意从杂物里提出个铁皮箱,而手机电筒开始闪烁,提示有未接来电。擦肩而过时她急匆匆按了接听,声音压低。门在二人身后关上,之前那个律师的声音从听筒里飘出来。这次他听清了。

“云小姐,你还好吗?入住了吗?”

她看他一眼,于意立即做了个自己会噤声的手势,云何才背过身,却没走远。于意蹲在地上打开铁皮箱,拿出螺丝刀和起子,站上靠背椅,居高临下、余光时不时瞟一眼她。

“已经入住了,挺顺利的。”

云何和那个人通话时连声线都变了,不冷漠,甚至还有点温柔。于意借着阳台的月光观察她表情,顺便拆了灯罩,把旧灯管卸下来。

“你这样太冒险。”

话筒里的男人叹了口气,于意耳朵瞬间竖起来。

“我应该陪你去,一个人在那种地方,万一出了事,我怎么向刘哥交待。”

她还是笔直地站在原地,眼角微微翘起,发尾还带着没吹干的水珠,声音轻巧,好像在讲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你不用跟刘哥交待,他已经死了。”

就在这时灯滋滋两声重新亮起,于意把螺丝刀收进裤兜,弯腰跳下来。扑通一声,不轻不重,恰好让听筒那端的人察觉。果然,对面问她:“你有和谁在一起吗?”

云何皱了眉,虽然只有几秒,但被他捕捉到。莫名其妙地他像是扳过一局,嘴角上扬。

“哦,灯坏了,刚师傅来修。”

他听见这句解释,把铁盒用力扣上,咔哒一声。

通话结束,她看了黑屏的手机一会,转头看向对面。于意捋起袖子打开老式防盗门,把箱子放回去。

“那男的,你新男友?如果不是,这么多管闲事,还挺越界的。难不成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