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曲昭昭的头还晕，手臂和腿都火辣辣地疼。

“我娘的坟茔塌了。”她嗓子像含了沙砾：“我想回兰溪村……把坟修好。”

沈舟琰没说话。

她知道，他不愿再听到兰溪村这三个字。

那个地方于他，是少年时所有狼狈和屈辱的根，是死也不会回的地方。

她回兰溪村，此生与沈舟琰，便是永别了。

丫鬟端着伤药小心翼翼地扶起曲昭昭。

伤口牵扯，她额角沁出汗珠，却只是咬紧牙关不出声。

沈舟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眸色一怔。

“方才你不是已经离开云客楼了吗，怎么又折回来？”

曲昭昭端着药碗的手一顿，半晌才道：“担心你有危险……”

沈舟琰愣住，待她喝完药，才沉沉开口：

“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你救的人了。”

口中的残余的药苦霎时蔓延到心肺。

是啊，如今的沈舟琰，是人人都要讨好的状元，是公主钦点的驸马。

再也不是只有她的沈舟琰了。

待他离开，曲昭昭又开始收拾行李。

她看着粗旧的衣裳，有那么一瞬间，恍若又回到从前，两人挤在漏风草屋中相互取暖。

可惜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

第二日，她去街市采买干粮，为回兰溪村做准备。

刚拐入窄巷，“砰！”后脑被重物狠狠击中！

再次醒来时，她被吊绑在湿冷的牢房中。

两臂麻木发胀，伤口裂开，血滴到地砖上染红一片。

昏黄灯火下站着个男人，语气寒意森然：

“你为何要供沈舟琰读书？”

“若不是你，他能有今日？状元郎的位置本该是我的！怎么会轮到那个婊子生的小白脸！”

曲昭昭额头汗意涔涔，忍痛瞪过去。

“沈舟琰能中状元，是靠自己寒窗苦读，他娘亲作的孽……也与他无关！”

“像你这种只会使下三滥手段的人，再怎么嫉妒也比不上他！”

“闭嘴！”男人面皮抽搐，扬腿一脚狠狠踹在她肚腹上。

浑身骨节瞬间咯吱作响，剧痛袭来，她疼得差点昏厥过去。

“轮得到你这个下九流的验尸狗教训我？”

男人恶狠狠道：“不是和沈舟琰情深义重么？既然如此，让他来救你啊！”

曲昭昭咬唇摇头，喘息间都带血腥味：“我不会让你得逞……伤害到舟琰……”

“啪！”

男人一巴掌扇得她脑袋轰鸣，热辣的血从唇角渗出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用匕首挑破她指腹，攥住她的手指用血写信。

字迹歪斜猩红，很快染透整张宣纸。

生怕沈舟琰认不出来，他又摘了她发间的金簪，一同扔给手下。

“送去沈府。”

时间一点点流逝，送信人往返两次，没带来沈舟琰的片语回复。

“这就是你不要命护着的人？”

男人冷笑：“什么相依为命，什么情深义重，狗屁不是！看到你的血书，沈舟琰连影子都没露一下！”

曲昭昭无力地咳嗽几声，泪水混着唇角的血滚下来。

“不是的……舟琰不是这样的人……”

“你们这些一厢情愿的人，都是蠢货。”男人掏出把铁钳，在烛火前晃了晃。

“每隔一须臾，我就派人送封急信给沈舟琰，他一次不来，我就拔下你的一片指甲送给他。”

两名打手按住曲昭昭肩膀，将她的手牢牢摁在案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