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后,傅海泉轻叹:“她不过是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叶茜澜攥紧旗袍下摆。
当年傅海泉跪在醇亲王府门前三天三夜,求的不就是这门亲事吗?
“我可以答应和你在一起,”
罗静伊顿了一下说,“但我要做傅太太,不是姨太太。”
空气凝滞了片刻。
叶茜澜数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直到傅海泉轻笑一声:“我答应你。”
叶茜澜浑身发冷,扶着栏杆才勉强站稳。
她踉跄着回到房间,取出檀木盒里最后一件珍宝。
那对傅海泉求亲时送的龙凤镯。
镯身刻着的“永结同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想起成亲那日,他掀起盖头说:“往后上海滩姓傅的,就是你最坚实的靠山。”?
将镯子塞进典当行的布包后,叶茜澜开始收拾行李。
路过书房时,傅海泉的秘书说的话飘进耳中:“老大,真要为了罗静伊休了夫人?那爱新觉罗家族......”
“虽然夫人的母家是没落的前朝遗族。”
“可是没了夫人的母家,老大你下拿下古董行的生意,怕是有些困难。”
“老大,你真的想好了吗?”
傅海泉的声音冷硬,“我也知道古董行离不开茜澜的母家,但是现在我更想要得到静伊。”
秘书迟疑道:“老大,要休了夫人,不如拟份‘古董行股份转让书’,夫人懂文物,一看名头肯定信。等您和罗小姐成了事,再把文书作废就行。”
傅海泉轻笑:“倒是个好主意。”
叶茜澜倒退两步,碎瓷片扎进掌心。
原来在他眼里,她的信任如此廉价。
次日清晨,傅海泉难得在家用早膳。
他西装革履,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
“茜澜,签个字。”
他推来钢笔,“码头那批古董行股份归你。”
叶茜澜望着这个曾为她挡子弹、为她跪遍上海寺庙求平安符的男人。
阳光透过窗棂,照得他侧脸如画,却再也不是她的少年郎。
“好。”
她乖巧应声,看都不看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傅海泉松了松领带:“这几日要陪静伊去北平,家中事务你盯着。”
他转身时,叶茜澜突然唤道:“海泉。”
“嗯?”
他回头,眼珠在晨光中像琉璃般剔透。
“早去早回。”
她笑得温婉。
等汽车声远去,叶茜澜立刻取出藏在妆奁底的离婚诉状。
这是她昨夜用最后一件首饰贿赂律师拟好的。
“傅太太,您确定要起诉离婚?”
律师再三确认,“傅先生若不同意......”
“他会同意的。”
叶茜澜抚过文件上鲜红的手印,“他巴不得。”
走出法院时,卖报的小孩递来当日的《申报》。
头版赫然是傅海泉搂着罗静伊在火车站的照片,标题刺目:【傅氏掌门人与新女性共赴北平,新时代爱情佳话】。
叶茜澜将报纸折成纸船,放入苏州河。
码头汽笛长鸣,她最后望了一眼外滩的钟楼。
从此上海滩再无傅太太,只有重获自由的爱新觉罗?茜澜。
第九章
近日,《申报》《新闻报》的头版,总被傅海泉与罗静伊同进同出的消息占满。?
街头巷尾的报童叫卖,弄堂口的大妈们围坐在一起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