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潜会调查周闲的身份,伞南对此并不感到十分惊讶,只是对他打听蝰的事多了个心眼。
于是稍稍停顿,淡声道:“有幸见过几面。”
邬潜扬起笑,礼貌发问:“先生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伞南下意识便想回答他自然是这天底下最最好的人。
“蝰大人行事如何妖族众人有目共睹,无须在下置喙。”他眉眼弯弯,一路寡淡的表情在此刻难得诚挚,“若论起个人之见,抛开妖神必须的实力和威望,他本身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伞南仔细调查过邬潜,街坊的传言再加上这会儿的表现,让他很容易就能确定邬潜对蝰有某种特殊执念。
而对什么人说什么样的话,他向来很擅长,更何况还跟蝰有关。
“温柔?”邬潜似乎是头回听见这种评价,微微一愣。
伞南无所谓地笑了笑,并没有解释自己私藏的秘密:“公子与其道听途说,不如哪日亲自见上一面,也许就会知道在下所言何意。”
邬潜默了声,片刻之后才缓慢开口:“先生是第二个在我面前毫不避讳就称赞蝰的人。”
自从他修为飞涨,周围所有的声音便几乎全变成了激进的催促和期待,极言蝰并没有传闻中那样遥不可及,极言妖神之位能者得之,你定然能做得比他更好。
邬潜走了半秒的神,嘴唇稍抿,又问:“我与先生同样只有一面之缘,更别说还多了几句相谈,先生觉得,我与他相比,如何?”
伞南直视着他的眼睛,面色不改:“听闻公子今年才不过二十出头,若真以二十年行百年之事,前途自当更加坦荡。”
邬潜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先生这是在质疑我?”
“不算是质疑,只是凡人对超出的常理的事情多少都会有些好奇。”伞南无所谓地笑了笑,“而且,公子何必要拿自己和别人比呢?”
邬潜没马上出声,只回以一个相似的笑:“先生不是说过了,只要是人,就会对超出常理的事情产生好奇。”
伞南察觉出他话里有话,但现在并不是细究的好时机。
邬潜抬头看了眼已然黑暗浑浊的天空,语气忽的沉了下来:“不如先生改天陪我去一个地方,那里会有你关心的答案。”
“好。”
伞南微笑着点了点头,把人送回了马车。
等邬潜完全离开视线,蝰便从伞南衣领里钻了出来。卷在脖子上,偏着脑袋蹭了蹭伞南的脸颊:“他的修为不低,不似作假,你看出有什么不对了吗?”
“他身上的确有傀儡术的痕迹。”伞南带着他往客栈的方向走,表情不怎么好看,“很有可能是伞清芥的手笔。”
“你的意思,可以在活人身上使用傀儡术吗?”
伞南摇了摇头:“活人制成傀儡势必反噬宿主,彼时神志全无形同废人,远不如直接做个傀儡......他身上应该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蝰点点脑袋,没再说话,只是忽然从左肩绕到右肩上,吐出鲜艳的信子古怪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心计,哄别人的说辞一套一套的,这么快就让人上钩了。”
但没等伞南接话,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起来:“不对。”
“你哄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装的?”
他直勾勾盯着伞南的眼睛,那暗色的瞳孔格外锐利,像是根细针直直扎进心坎。
伞南神经一紧,连忙反驳:“当然不是。”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蝰眯起眼睛,定定看着他,做出副将信将疑的样子。
等伞南的额头差点就要冒出汗珠,又猝不及防语气一轻:“那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听到了邬潜的问题,并对伞南的回答很感兴趣。
“没人用温柔这个词形容我,只有你,为什么?”
一人一蛇这会儿已经回到了客栈,刚走进房间,蝰便立刻变回人形,姿态懒散地倚在桌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