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杳吃过晚饭,想要去院子里坐上一会儿,没成想却被冬梅裹成个严实的粽子。他无奈地裹紧披风,回头同冬梅说了几句话,便拿着木头与刻刀走出了屋。

屋檐还滴着雨,啪嗒啪嗒地砸在地砖上,他低着头,用刻刀雕出一个猫儿的雏形。

他雕得认真,丝毫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直至一片阴影笼罩下来,他才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谢杳沉默许久,见他不开口,便主动问道:“你来做什么?”

谢霭玉答道:“我回来的有些匆忙,忘记来给你传话。”他顿了片刻,“……爹叫你明日带着近来的功课过去一趟,有话要亲自对你说。”

谢杳点头,抖抖手上的木屑,抬手将碎发拢到耳后去,道:“劳烦兄长来传话了。”说完便又继续修改手上的木雕。

谢霭玉想起他那个不算太精致木雕小人。

它被谢霭玉遗弃在谢杳的院子里,明明来过许多次,他却迟迟没能找到它,而谢杳也从没提过。

那时他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怒火,便把木雕小人遗弃在谢杳的院子里。

也不知谢杳瞧见没有。

他有些出神地望着灰蒙的天。

谢杳叹息一声,抖掉木屑,抬手拽住他的衣袖,轻轻晃了几下,“兄长,坐吧。”

两人缄默无言。谢霭玉平日里不论对着谁都能说上几句话,此刻却不知该与谢杳说些什么,便看着他手指翻飞,很快便雕出一只可爱灵动的猫儿来,随后又打磨了一番。

打磨完猫儿,谢杳再次抖落手上的木屑。

谢杳道:“给你。”

谢霭玉微微瞪圆了眼,颇有些受宠若惊,显然没想到这是送给他的。

他把玩了一阵,忽地笑了。

“为什么送我?”

“答谢你借我小灶。”谢杳抿着唇,又不自觉地咬住了唇珠,声音低微,“……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能送你这个,聊表心意。”

“原以为你绝不会送给我呢。”谢霭玉道,“你从前送给那两个孩子,甚至是送给旁人,都不愿送给我一个。”

他瞧见过好多回,谢杳雕过许多小玩意儿,花样繁多,送给谁都好,却绝不会送给他冬梅就有好几支木簪子,每日轮番着簪,都是谢杳亲手雕刻并送与她的。

手里的木雕猫儿被他翻来覆去地抚摸,他垂眸看着,心想,这猫儿是他拿来哄孩子的。

可他很受用。

风又卷起来,金灿的银杏叶落在水洼里,船似的漂游起来,谢杳低头看去,没搭谢霭玉的话。

他想了好一会儿,的确是的。他给冬梅她们雕过好多支木簪,给山鹤与追云雕过许多小玩具,却从没给谢霭玉过什么。

但他又与谢霭玉好不到哪里去,平白无故地送人家东西,谢霭玉兴许还嫌寒酸。

寒酸啊……

他突然想起谢春祺。

有一回谢春祺见到他腰间上挂着的木吊坠,目露不屑,嗤笑一声,说,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寒酸死了,怎么没死在那儿,回来做什么?

那木吊坠是他塞了银子,叫院子里的小厮去沂水村拿回来的,是李钊的遗物。

那时他反驳的话刚要出口,却突然止住了。

因为林云晴站在他身后,将那些话全听了去。

谢春祺被林云晴打了二十个手板,哭得撕心裂肺,等林云晴走后,谢杳便畅快地笑起来,拿起课业走了。

他将思绪拽回来,道:“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太寒酸了,也不好送给你。”

谢霭玉却摇头,难得驳他一句,“心意最重要。”

谢杳微笑,并未答话。他心中明白,若是初来谢府那会儿,这物件儿送不到谢霭玉手中,就会被丢掉再精致的木雕有什么用,于他们而言,只是块木头罢了。

寻常人家逗弄孩子才买的小玩意儿,谢霭玉哪里看得上。

他仍记得谢霭玉站在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