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霭玉点点头,站起身,先他一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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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院离着谢忠庭的院子是最近的,可见谢忠庭有多喜爱他。
谢杳没让追云跟着,自己一人同谢霭玉去见谢忠庭。
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不说,直至到了院门前,谢霭玉才道:“杳杳,头发乱了。”
谢杳便抬手理了理鬓发,问道:“还乱吗?”
谢霭玉摇头。
守门的下人推开大门,两人一同迈过门槛。
谢杳看着朱红的院墙,不由得想起沉香院有些斑驳的院墙,轻叹一声。
他揣着手,随谢霭玉往书房去。
谢忠庭的院子里很静,下人们低着头,全都缄默不言,院子里只有他们轻微的走动声,和谢忠庭书房里不间断的翻页声。
秋日萧瑟,不如春夏绿意盎然,哪怕修得再富丽堂皇,这里也寂静得死气沉沉。
谢霭玉轻敲房门,道:“爹,我带杳杳过来了。”说完,便将门推开,拉着谢杳走进书房里。
谢霭玉来这儿的次数多到数也数不完,谢杳却是第一回来,他悄悄地打量一番,屋中布置如谢霭玉那间院子,同样的雅致,却不知为何要压抑几分。
谢杳不喜欢这里。
谢忠庭正低头看着本月的账本,见二人来了,也没将头抬起,只道:“先坐下吧。”
谢霭玉寻了张椅子,径自坐下,谢杳抿唇,不置一词,在他旁边落座。
谢忠庭道:“杳儿,课业如何?”
谢杳这才想起并未带上谢霭玉给他布置的功课,正不知该如何混过去,谢霭玉便给了他台阶。
“杳杳聪慧,只需我稍微一点拨便能融会贯通。”
“上回我问你,你也是这般说。”谢忠庭抬起头,“得你这样夸赞,想必也是不错”他话锋一转,“你总归是不会对我撒谎的。”
谢霭玉便微笑,不答话,只将话引到一旁去,“爹,不是有正事要说?”
谢忠庭看向谢杳,说道:“太学延了开学的日子,得再等上一年。你若有意,我便将你也送去太学,好与你大哥做个伴,有个照应。”
他从没关心过谢杳,自打这亲生儿子回到家,也只寥寥见过几面,少得可怜。此刻从这孩子身上看到几分自己的影子,忽地生出几分温情,但也仅仅只有几分,大不过谢家的前途。
谢杳只思索了一会儿,便道:“若父亲是想让我走后门,那倒不必。”
他虽不如谢霭玉,却还到不了要走后门的地步。
李钊教过他,做人要光明磊落。
谢忠庭顿了片刻,沉声道:“那便自己去考吧,三日后太学那儿会有先生来,有不懂的便去问你大哥,他自会领你去考学。”
他点了点头,道:“是。”
谢忠庭也不再多言,挥一挥手,谢霭玉会意,便领着他走出书房。
其实谢杳之前便晓得,谢霭玉明年是要去京城的。
京城太学比东临的私塾是不同的,什么皇子皇孙、公主郡主都是要在太学内学习的。而考入太学的学生,三年期满,若是结业考试中拔得头筹,便可立即授职。
……谢霭玉这样聪慧,一试便能入太学,想必定然能拔得头筹吧。
谢杳一时失神,看着脚下的石子,不知怎么的,鬼迷心窍似的,将它一脚踢开。
我不如谢霭玉那般,应当……不会被他当做绊脚石踢开吧。谢杳想。
他神思飞远,谢霭玉瞧了他好一会儿,自知不是什么大罗神仙,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便无奈地出声唤道:“杳杳,回神了。”
谢杳猛地抖了一下,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他,道:“……我愣了很久吗?”
谢霭玉道:“也不算久。”
谢杳抿唇道:“走吧。”
他不识得这边的路,即使走过一遍,眼下也记不大清了。
谢霭玉知道他识路慢,见他不愿多说,便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