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阵阵,关关这才觉得有些温暖,抬眼看天。原来日已东升,只是阴云密布,只从云层里隐隐透出光芒来。

“或许,过了今日,一切别都好了。”关关喃喃着。

栖梧院的消息还是要打听的。祁侯将白露从里头带了出来,至于他同夫人二人说了些什么,便没人知道了。白露娘也能瞑目了,侯爷认下了白露,在绣楼没有打扫好之前,白露就先到燕燕居里住上两日。

人生就是这样,上一刻看起来很凶险,下一些或许就消停了。却又不会永远风平浪静,总有暗流。

白露从前只奉茶,不会坐下来喝茶,即使关关要她坐,她也会找个理由推却。这一刻两人坐在一起喝茶的样子是很少的。

茶是热的,人却少了从前那份热络。

白露对于母亲的死谁也没有怨恨,也没有为从前生活的艰辛而怨恨祁侯,也没有什么父女相认的欣喜。或许是因为母亲的去世,让白露对周围有些冷淡,连关关都觉得自己被她漠视了。

关关与她坐了一会儿,又到花园里走了走,同从前一般在碧游湖上喂了鱼,却找不到从前那份随意和开心。

关关有些好奇白露知道自己是祁侯之女的感觉。

“你难道都不吃惊吗?”关关问。

没想到白露只是淡淡道:“我一直都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有一直蝴蝶金钗,常常拿着发呆。我那时想也许是父亲送的。”

提到“蝴蝶金钗”关关想起画屏上的血,心头一阵寒意袭来,手上一抖,食饵全落入了湖中,锦鲤蜂拥争抢,啪啪水声惊醒了她,听见白露正道:“我觉得我该吃惊的。没想到当时只是想到‘原来是他’。”

听白露说了这话,她心下无端唏嘘了起来。

不过只是,“原来是他”。

白露那晚的确是陪着阿雉送了食物去,从地牢里出来时,阿雉说忘了篮子,若是被狱卒踏烂了,厨房的大婶是要骂的,二人便又匆匆赶了回去,她扭了脚掉了鞋,阿雉心急便前头去了。等她穿了鞋一瘸一拐地跟去,正遇上了侯爷怒气冲冲,阿雉被人拿下正脸色惨白,她也莫名奇妙被庞邕逮住,二人便被送去了栖梧院。

又一个莫名奇妙!关关心下一凛,原来是侯爷抓的人。地牢中吴氏到底被谁落了毒,阿雉又如何了,简直是一团乱麻。狼烟满口答应她去探听消息,却迟迟还未出现。

关关正心急,却见远远来了一个藏青身影,心中万般烦恼全消,眉稍上便挂了笑。

关关瞧见狼烟正不远处停了来,正要急急迎上去,却是白露拉了她一下低声道:“我本不该说的,关关,这样不合规矩。”

白露似变了个人。关关有点没回过神来,愣愣随着白露去了,走出两步,忽然想到白露虽是庶出,却也是她的表姐。

此时关关心中满是狼烟那清落身影,是铁骨铮铮,却又孑然一身,想着竟不忍心就此离去,

她对白露抱歉笑笑:“表姐,你先回去,我去去就来。”

白露听了,向狼烟那里瞥了一眼,这一眼似经历万年,她“嗯”地轻应了一声,转身远去。

关关从心而走,见了狼烟自然开心,花园池畔,大庭广众,近了却不敢面露喜色,见狼烟脸色似乎也不轻松,关关忙问阿雉如何了。

“夫人将她给了钱茂。”狼烟道。

“啊?”关关哑然,阿雉还不到十四,钱茂要个小丫头干嘛?心头一紧,对狼烟道:“带我去钱茂那里,我去将阿雉要过来。”

狼烟想了一下,并未阻拦。

钱茂不久前升了大总管,巴结孝敬的人很多,得了不少的好处。前一阵还想关关时运不齐,命途多舛,怕是活不过冬天。没想到开春不久她便神气活现地回来了,眼下还神气活现地坐在自己眼前。

“让你跑,让你鬼叫。”关关看着跪在地上的钱茂恶狠狠道。

院中侍从抖抖索索地递上来鞭子,关关一把夺下在手中拗着,口中愤愤道:“就是用这个打的人?”